“父亲带着族人迁去了青州,一时半会儿何家也不会再有灭族之虞。五哥留下来打理这边的家业,后半年若是不出意外,会跟订了亲的唐家小姐成亲。”
说起今夜所获的消息,萧绍棠脸上有了深深的笑容,然后拿了一封信给白成欢看:
“这是七叔留给我信,他没想着我这个时候回来,但他相信,我迟早会回来的。”
白成欢看得出来,因为何七老爷的这份信任,
白成欢接过那封信来看,只见上面的字迹遒劲中带着洒脱,足可见手书之人自有风骨。
“……丛棠吾侄,何家有汝为嗣之日,吾已绸缪今日……虽历经苦难,虽荣华渐逝,然何氏一族,无悔矣。君子立世,当以义为先,能护汝成.人,能不毁所诺,无愧于本心,吾心足矣……来日方长,不可为一时之难蹉跎岁月,不可因一时之意莽撞行事,切记……盼汝平安,余自安好,勿念。”
通篇读下来,白成欢即使对何七老爷其人并不熟悉,也仿佛能看到一个经历了诏狱摧残,最后罢官,壮志不得酬的义士铮铮风骨。
“何氏一族,当真不愧世家之名。”白成欢如是感叹。
第二日,两人一起去何老太爷坟前祭拜的时候,萧绍棠郑重地跪在墓碑前立誓:
“何家子孙丛棠今日立誓,日后必将竭尽全力,报答何氏一族,必将让何氏一族重现昔日辉煌荣耀,望太爷在天之灵,护我佑我!”
夏风吹过墨绿色的原野,寂静的坟前香烛袅袅,两人祭拜过后,上马离去。
还是那条宽阔的官道,每一次走过,都是不同的滋味。
萧绍棠与白成欢勒马慢行,最后回顾了一眼他长大的这片土地。
“我听五哥说,宋温德之所以没对父亲他们下死手拦截,甚至没有给京中送信,是因为他的侄子宋长卿给他送了信,不知道如何跟他说的,但是他没有从前那样嚣张了。”
萧绍棠跟宋温德的儿子宋三郎很熟,但是跟宋长卿并没有什么交集。
白成欢倒是心中有了疑惑,宋长卿居然会劝动宋温德不再跟何家过不去,收敛性子?
在安竹林的记忆里,宋长卿上辈子可是继任他父亲丞相之位的人,可这一世,皇帝的原因固然有,可宋长卿居然连举人都没考中!
白成欢心头浮起一个可怕的念头——安竹林是重生的,皇帝大概也是重生的,难不成,就连宋长卿也是重生的?
那这个世间,到底有多少命运缝隙里漏出来的幸运儿?
此念一起,白成欢神思顿时有些恍惚起来。
萧绍棠以为是她昨夜没休息好,就越发放慢了马速,向她伸出手去:
“来,到我怀里来,你好好睡一觉,我来带你赶路。”
白成欢一愣,连忙红着脸摇头拒绝了,就算她再大胆,就算大齐的民风再开放,她也不敢光天化日之下与萧绍棠同乘一骑,尽管他们已经是真真正正的夫妻。
萧绍棠见她这样,估摸着她是害羞,朗朗一笑,长臂一伸,就搂紧了她的腰,轻轻地一用力,将她从马背上抱了起来,放在了自己身前。
“此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委屈你了,到了虢州府城,你就好好睡上一觉!”
说完就扬鞭策马,马蹄飞快地奔腾起来,白成欢的挣扎和抗议都尽数被刮过他们耳畔的风淹没。
原先被白成欢骑着的那匹马也甚是乖巧地自己奋蹄跟了上去。
在虢州府城歇了两日,萧绍棠与白成欢两人就向着西南行去,连着风餐露宿了七八日,两人才到了闵州地界。
去年席卷大齐的那场旱灾,西南比之中原与北方,灾情要略微缓一些,一路走来郁郁葱葱的树木山林比起北方也要苍翠许多。
但是西南原本就地势复杂,大多数山民尚且处于蛮荒之中,尚未开化,一有灾荒,匪寇更是比别处厉害且凶悍。
“你看那里,雾嶂重重,当地人传说,人兽虫鸟,只要误入其中,必死无疑。”
一进闵州地界,萧绍棠就就将马鞭指向一处雄伟的山峦处。
白成欢展眼望去,只见层峦叠嶂之间,雾霭缭绕,一眼看过去,无端端地给人一种阴测测的感觉。
“那里就是毒瘴密布的峻崎山吗?”
白成欢脑海里也浮现出一个传闻中十分可怕的地方。
萧绍棠望着她,有几分诧异,却又笑了:
“我倒是忘了,当初你还曾给过我闵州的舆图,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地方。”
白成欢也没否认:
“嗯,我没见过,但是我知道闵州有这么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地方。”
萧绍棠笑了几声,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可就是这么一个传说人畜皆不能存活的地方,还有一股悍匪窝着。这股悍匪是闵州乃至西南最凶恶的匪寇,我们几次围剿,都未得手。听说从前被派到闵州剿匪的那些武官,都是被钓进了这个地方,然后死于非命的。”
白成欢再望向那云雾缭绕的山峦时,心里就觉得沉甸甸的。
她的两个爹爹都是武将,她对这样穷凶极恶的匪寇,有着天然的厌恶与痛恨。
“我们一定要解决了这个地方再去西北,不然以后等这股悍匪成了气候,就迟了。”
萧绍棠发现白成欢与他心意相通的时候越来越多了,欣慰不已:
“对,我也是这个意思,欢欢,我们,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