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阳光......”
蕾米莉亚抬着头,举起手,五指的阴影覆盖在她的脸上,令她不至于被那耀眼的日光晃晕。她从指缝里窥视着那高挂于晴空之中的日轮,心底里萌生出一股奇妙的虚幻感,仿佛是在做梦一般。
她感觉,自己正依偎在父亲的怀中,被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拥抱着,轻柔地抚摸着。一股暖流窜遍了她的全身,那便是大自然平等地赋予每一个生灵的恩惠——阳光。它的味道,闻起来就像她的童年。
多少年了,究竟有多少年,没有过这种感觉了。上一次她沐浴在阳光下的时候,她还能与父亲相拥,还能与家人团聚,还能活得像个沉浸在幸福之中的小姑娘,直到那愚蠢的战争毁灭了她的人生,那罪恶的血脉将她诅咒,她不得不逃到无边的黑暗之中,离群索居。
她曾被放逐,现在,她回来了。五百年光阴如白驹过隙,当蕾米莉亚·斯卡雷特再一次站到太阳底下时,曾为人类的生活,父母的音容笑貌,她已经记不清了。经历几何,得失几何,万千思绪塞满心房,就连她自己也搞不清楚这究竟是开心,还是难过,是该笑,还是该哭,酸甜苦辣交汇,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可当她低下头,将视线重新落回到面前的大地上,芙兰朵露与纳兰暝的笑容,一下子就夺走了她的一切。快乐也好,悲伤也罢,都不重要了。
五百年来,蕾米莉亚·斯卡雷特从不独行,以前不会,以后更加不会。
“是——太——阳——啊——”
芙兰朵露以手做喇叭状,对着天空大吼道:
“你——好——哇——”
她笑着,在最前头一蹦一跳地跑着,乐得像是进了游乐园。跟她的姐姐不同,芙兰的心里可从没有过什么“忧愁”与“烦恼”,开心就是开心,不开心就是不开心,别的没了。
真是个令人羡慕的孩子。
“好了好了,别嘚瑟了!”
纳兰暝有些无奈地笑着,支起了一把折叠伞,快步跟了上去。他记得咲夜,或者美铃,领着芙兰在花园里散步的时候,也经常会变成这样。
“‘药’才刚起效,你现在转变得还不完全。”纳兰暝说道,“到时候晒脱了皮,可有你受的!”
“不会的不会的,我很强壮哒!”
芙兰扭头说着,顺带摆了个“秀肌肉”的姿势,炫耀了一下她那根本不存在的肱二头肌。
“是是是,我都信了!”
从红魔馆来到永远亭的四个吸血鬼,现在正在回家的路上。他们已经走出了竹林,到了一片空旷地里。虽然已经过了中午,阳光却依旧毒辣,短时间内没有消退下去的意思。不打阳伞,在这样的太阳底下漫步,对于斯卡雷特姐妹来说,这还是变成吸血鬼以来的第一次。
“对了纳兰暝!”
走在后边的蕾米莉亚忽然上去揪住了纳兰暝的衣角,对他说道:
“那医生好像是说,咱俩的基因啥的,并没有什么相似之处来着?”
“嗯?”纳兰暝回头瞅了她一眼,“啊,她确实是这么说过!”
说着,他将那把芙兰不肯用的阳伞递给了蕾米莉亚,道:
“诺,要打伞么?”
“不了,”蕾米莉亚推开了伞,“我再也不需要这种东西了。”
“女孩子不都是爱白的么?”纳兰暝打趣道。
“我宁可晒得黑一点儿......好了,回到正题。”蕾米莉亚正色道,“那也就是说,咱俩已经没有血缘关系......也就是不是亲兄妹咯?”
“嘛......”纳兰暝撇着嘴,点了点头,“倒也可以这么说,但是......”
“咱们现在又是了。”
“诶?为什么?”
蕾米莉亚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期待,接着是失落,而后却又是一阵窃喜。纳兰暝实在是看不透她这奇妙的心理变化,干脆也就不去多想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透明的、玻璃制的小药瓶,晃了晃药瓶里的那些深红色的胶囊,道:
“八意永琳不是说了么,我的血能让吸血鬼获得第二次初拥。”
“她确实这么说了。”
“装在这些胶囊里的,就是我的血液的提取物。相比直接饮血,这些药物更加稳定、可靠。无论你之前是什么血统,吃下它,你都会拥有与‘现在的我’相同的血脉。话是这么说,本质上,一个吸血鬼部族就是一整个血脉相连的大家庭,我觉得用传统的人类家庭观念来看待,并不合理。吸血鬼的这种家族关系,比起真正的家族,更像是一个协作互助的团队,没那么亲,但是真正地互相需要。”
“说得......还是有点道理啊。”
蕾米莉亚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当她再次抬起头,想再问几个问题的时候,便看见纳兰暝正将那药瓶举在阳光底下,出神地凝视着。
那一个个小胶囊被阳光照成了半透明状,漂亮得像是一整盒切割均匀的红宝石,将鲜艳的红光投到了纳兰暝的脸上。那颜色,与他的双瞳和鲜血,完全一样。
“你知道,这小小的一瓶药,意味着什么吗?”纳兰暝目不转睛地盯着药瓶,喃喃道。
“意味着什么?”
“它意味着未来,整个血族的未来,以及你我的未来。”
“想象一下,蕾米,克服阳光的能力,没有弱点的吸血鬼,这简直就是恶魔的诱惑,不是吗?”纳兰暝转过身,背对着阳光,稍有些激动地说道,“为了得到它,即使是出卖灵魂,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