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后,当见习猎人们了解到当日事件的全貌,他们才纷纷心有余悸地感叹那时的自己有多么的幸运。
身在动荡的中心,少年们并没有足够的时间和信息去解读自己当下的状况。遇到怪物便战,打不过便跑,这就是见习猎人们简单而有效的思维方式。
恰恰是这种思维方式,让两个少年在雌火龙口中死里逃生。
当那声悠扬而怪异的龙吼响彻整个谷地时,雌火龙被它所吸引,短暂地呆在了原地。虽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封尘和聂小洋当然不会放弃这个绝好的机会。两人互相搀扶着一口气跑出千余米,这才在小洋疼痛的双腿的抗议下停了下来。
且停且跑之下,两个人的体力消耗得很快,再加上封尘还要时不时地花时间掩盖两人的踪迹,因此天已经黑下来了,见习猎人们还在谷底的林中。
“好了,不用再做这些多余的事情了。”看到封尘想再次离开队伍,打散身后的脚印,聂小洋率先拉住了他,“怪物没有追上来,我们暂时安全了。”
“在这里永远称不上是安全。”封尘环顾着四周,“夜间的溪谷才是怪物出没的高峰时期,即使没有雌火龙的追赶,我们也要防备住其它可能追来的野兽。”他拂掉粘在身上的树叶,“下一次可能就没有奇怪的吼声来救我们了。”
“随你便吧,”聂小洋自暴自弃一般坐在了地上,“我要歇一会了。”他解开纱布打理着自己的伤口,“不管怎么样,我们真得感谢那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龙。”
仅凭一条腿支撑着全身的重量,聂小洋早就累的不行了。更何况腿部的伤口本就没有清洁干净,过大的运动量让汗水从纱布外滑落进去,浸透了本就狼狈不堪的创面。少年感觉到一股若隐若现的麻痒,说不得是已经感染了。
“我倒是觉得那条龙有些蹊跷。”聂小洋沉声道,“那个声音……就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那有什么稀奇。”聂小洋浑不在意地说,“我听说过有一种叫轰龙的,吼声很大,千米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不……我是说,那个声音可能是从溪谷以外的地方传过来的。”封尘这样说着,就连自己也不相信。
“别扯了,金羽城附近如果有那样的怪物,这片土地早就变成无人区了。”聂小洋讥讽道,“不管多么大声的咆哮,过去几十公里也早就散了。”他又像想起了什么一般,声音小了些,“除非……只有古龙种才能做到这种超越自然力量的事情。”
提到古龙种,封尘下意识地想起了大雪山深处那双幽蓝的眼睛,他用手抚摸了一下胸口挂着的灰色石片。这片石头自走出雪山以来就再也没离开过他的胸口,说不定冥冥中真的有猎神的护佑,让他从今日雌火龙的口中死里逃生。
“天色越来越晚了,”在这样压抑的环境下,聂小洋有些浑身不自在,密林中有一股非同寻常的气息,让他不愿意在这里多待一秒。
远处,音量不同、声调各异的兽啸还在此起彼伏地响着。这片区域的怪物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从刚刚开始就变得躁动不安。即使没有直接的情报来源,但是见习猎人们却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这片溪谷的状态有些反常
“我们得回到营地去。”封尘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其它人应该都在那里。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前提下,聚在一起还能安全些。”
“唉,希望营地里有人留了剩饭给我吃。”聂小洋无精打采地站起来,一步一挨地向前走去。
…………
黑夜中两人的速度进一步下降,小猎户不敢燃起火把,这在森林中无异于给怪物们指明了猎物的位置。再加上见习猎人还要提防着时刻出没的各种怪物,来到营地外围的时候夜色已经很深了。
“营地……居然还亮着?”聂小洋诧异地说。
透过密林的缝隙,两个少年看见了远处灯火通明的营地,已经是深更了,这样大张旗鼓地亮着灯难免会引来夜行的怪物。封尘有些奇怪,假小子在营地里,应该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不对,不是亮着灯!”小猎户猛地一瞪眼,抛下聂小洋就向营地中跑去。
大部分起火的木屋已经燃尽了,只有零星的还在噼噼剥剥地燃烧,饶是如此,整个泛着刺眼的橙光的营地,在漆黑的夜色中也显得格格不入。
在上个月间被众人着力保护着的那部分房屋,五个少年的居所和行李都在里面,那里被破坏得最彻底,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
“这又是……什么鬼!”一瘸一拐地赶来的聂小洋张大了嘴巴,火光照着他的面庞,脸上的汗珠闪着橙色的光。
“先去找找不二他们在哪里。”封尘当机立断。
“等等。”聂小洋拉住他,“是怪物做的可能性很大,怪物也许还在里面,我们不能这样贸然进去。”
“小心一点就行了。”封尘心急如焚地看着营地内的火光,“我很担心他们。”
今夜没有风,烟尘都滚滚地向上方飘去,二人在营地的小路上搜索着。
“这间训练营可能要一年才能重建好了。”封尘不无惋惜地说。
“希望下一阶段的训练不是让我们来盖这些房子。”小洋挥散面前的烟雾,营地内仍然有一股浓重的焦糊味,吸入的空气都带着热力。
封尘蹲下身子来,抚摸着地上一道焦黑的痕迹。这道痕迹有大腿粗细,笔直地向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