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八,王承恩、曹变蛟和杨国柱站在乾清宫内,向天子汇报天津一行的收获。
王承恩这些天在范家庄实在受到太多冲击,这几天在回京城的道路上一直是呆呆的。哪怕此时站在御座前面,依旧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他平日里的灵活圆滑不知道被抛到哪里去了,脸上装着满满的呆滞,似乎是还未从前几天的震惊中恢复过来。
天子朱由检看了看脸色不对的王承恩,淡淡叫唤道:“王承恩...”
王承恩却没有反应过来,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竟没有回答天子的话。
朱由检皱了皱眉头,转头看向曹变蛟,问道:“曹太保,这一行成果如何?”
曹变蛟拱手答道:“圣上明鉴,津国公已经答应向京营出售大炮。”
朱由检脸上一喜,说道:“善!怎样一个卖法?”
曹变蛟答道:“回圣上,津国公愿以三千两一门的价格,向京营出售三百门重型红夷大炮。”
朱由检焦急地追问:“那开花弹呢?”
曹变蛟拱手说道:“恭喜圣上,津国公愿意以十两一发的价格出售一万发开花炮弹。”
李植这次把重炮和开花弹都卖给了朱由检。
李植之所以如此慷慨,是因为李植认为目前这个阶段,大明皇室的利益和自己基本上是一样的。天子朱由检在朝堂上往往站在李植这边,甚至为了维护李植和文官集体对抗。如今加强天子京营的力量,就是给自己增加一个有力的盟友。
大明朝境内烽火连天,不能总是让李植到处救火。让京营实力强些,也让李植能安心在天津搞建设。
而且所谓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军火买卖历来是最暴利的行当。李植的军火工厂生产三百门大炮和一万发开花弹不需要多少时间,却能轻轻松松赚到一百万两银子。
至于天子得到武器后仿制的事情,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京营连青铜红夷大炮都造不出来,都要去和澳门的葡萄牙人买,更别说铸造铁芯铜体大炮了。
而开花弹的技术含量更高,没有十八世纪水平的车床和镗床精加工,是不可能造出能承受大炮膛压的开花弹的。
实际上,这些大炮和开花弹问世已经好几年了,并不是李植最尖端的武器。李植相信自己很快就能研发更厉害的大炮,保持武器领先的代差。
所以思前想后,李植最后觉得这笔买卖做得,收下了天子的一百万两。
朱由检听到曹变蛟的话,有些兴奋,脸上满是欢喜神色。有了李植的三百门大炮,京营的实力一下子就上了一个台阶。有那一万发开花弹压箱底,以后即便遇上几十万流贼,也可以轰他个七荤八素。
朱由检拍了拍御座的扶手,赞道:“朕没有看走眼,津国公真忠臣也。”
“真忠臣也!”
朱由检心情愉快,站起来在乾清宫里走了几步,突然又看向了王承恩。
“王承恩,你怎么魂不守舍的?”
王承恩终于反应过来,赶紧答道:“奴婢在?”
见王承恩神志恍惚的样子,杨国柱和曹变蛟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朱由检皱眉说道:“王承恩,你怎么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你在天津看到了什么?”
王承恩拱手答道:“回圣上,臣在范家庄看到了钟塔...”
朱由检点头说道:“朕听王德化说过钟塔的事情,据说甚为精妙。朕曾想让津国公来紫禁城修一座,然而钦天监的人说此钟与紫禁城风水不合,最后只能作罢。”
王承恩又说道:“不止是钟塔,奴婢还看到了用炉子炼出来的精钢,看到了玻璃做的窗户,看到了拖网轮船捕获的廉价海鲜,看到了富得普遍发胖的市民,后来奴婢一再要求,天津巡抚李兴还带奴婢去看了不需要风帆就能极速行驶的轮船...”
听到王承恩一口气说这么多,朱由检也有些惊讶。
朱由检惊讶地说道:“用炉子炼精钢?用玻璃做窗户?这...”
王承恩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说道:“圣上,那范家庄根本不是奴婢看到了什么新奇,而是事事都新奇,处处都不同。津国公不但打造出一支装备精良的天下第一强军,在行政上同样是奇才。天津巡抚随意带奴婢看了几个地方,就让奴婢惊讶地张目结舌了。而奴婢没有看到的东西,又不知道有多少。”
朱由检坐回了御座上,讪讪说道:“竟有这么神奇?”
王承恩伏地说道:“圣上,那范家庄不止是事物神奇,更神奇的是使用这些事物的百姓。那里的百姓人人识字,个个懂得公德。官府治百姓公平正义,商家做买卖童叟无欺。走在马路上看过去,只觉得那里的百姓一个个英气勃发,完全没有营营苟苟之气。似乎每个人都在想着为他人方便,为家国做贡献,仿佛东升之旭日一般充满朝气。”
朱由检听到王承恩的话,沉吟了许久。
天子因为身份尊贵,出于安全考虑极少走出紫禁城。平日里朱由检连京城的百姓都很少接触,这些年他了解民间的最佳途径就是看天津的报纸。朱由检反复思索,却实在想象不出出所谓“东升之旭日一般充满朝气”的范家庄百姓是怎样的。
朱由检想了好久,问道:“和京城的百姓相比,如何?”
王承恩答道:“范家庄的百姓,恍如睡狮已经唤醒,仿似昏灯已经点明。京城的百姓比较起来,只令人觉得暮气沉沉,实在是云泥之别也。”
“如果大明其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