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九,汤阴县米谷大街中段,韦老大带着四个班的士兵冲进了县衙。
看到三十多个荷枪实弹的虎贲军大军杀了进来,县衙里的衙役胥吏们慌了手脚。他们不知道这些杀神一般的虎贲军大兵带着刀枪冲进来是做什么。
衙役胥吏们昨天就听说,这二百人的虎贲军兵马在瓦岗乡埋伏,端掉了祸害汤阴县几年的一股流窜贼众,一口气杀了上千人。然后这虎贲军回到县城东面后,又对插队买粮的士绅家丁拳打脚踢,甚至开枪打断了一个家丁的腿。
那今天这些大兵抓着火铳冲进来,是要杀了县令?
虎贲军这些年在大明境内横冲直撞,巡抚都不知道杀了多少个,杀一个县令当真不算事情。
衙门中的胥吏们不敢反抗,一个个躲在两侧的六房屋子中闭门不出。在大堂、二堂中办事的胥吏们没地方躲避,看到大兵进来就一个个扑通扑通跪在了地上,就差给韦老大磕头了。
韦老大一路往里走,在三堂抓到了县令。那县令正和几个士绅在那里商议事情,却被韦老大破门而入。
看了看一脸惊愕的知县,韦老大倨傲地说道:“县官,我代表津国公虎贲军要求你交出汤阴县的赋役黄册!”
县令们看着虎贲军士兵手上的火铳,脸色有些发白,暗道这是哪一出?
但是这个县令也不是那么任人揉捏的,他鼓起勇气说道:“赋役黄册是本县的重要文宗,你们这些客军怎能随意取用?”
韦老大说道:“士绅无耻,让家丁反复排队购买平价粮食。我们要用黄册来核实购粮者身份,确定每个人都只购买粮食一次。”
县令对虎贲军并没有什么好感。虽然虎贲军压低了粮价,打垮了当地的流贼,但县令毕竟是个进士出身,本身就是个大士绅,骨子里仇视一心和士绅作对的李植。
这年头哪个当官的在家乡没有兼并几千亩良田?县令一家人都靠家乡的庄园了,要是李植的均税制度继续施行,县令的主要财源就断绝了。
再加上昨天虎贲军阻止了士绅家丁插队买粮,这个代表士绅利益的县令就更加不喜虎贲军。
县令怒视了韦老大一眼,把桌子一拍,大声说道:“别说你三十多兵丁来找我我不会答应你,就是你们连长亲自来,赋役黄册也不能给你们!”
韦老大冷哼了一省,举起手铳就“啪”地朝屋顶开了一枪。
屋顶上的瓦片顿时被打碎了好几片,往开花一样往天空炸了出去,然后碎瓦片落到地面上,落了一地的碎渣。
那一枪把县令吓得在椅子上一摊,差点尿了裤子。他只道虎贲军也是大明的兵马,岂敢对他这个朝廷命官无礼?他实在没想到韦老大的手铳里居然是装好子弹的。这是稍有冲突就真的要开枪的架势啊?
天大地大,火铳最大!旁边的几个士绅哪里还敢摆谱?一个个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扑通扑通全跪在了地上。
韦老大的手铳还没有收起来,已经有一个虎贲军士兵举着步枪走了上去,将装好子弹的枪管对准了县令的脑袋。
韦老大冷哼了一声,说道:“狗官,我再问你一遍,赋役黄册在哪里?”
县令已经吓得说不出完整一句话了,满脑子都是那些曾经被虎贲军枪决的封疆大吏们。他结结巴巴地答道:“我交...兵爷...兵爷放心...我交出赋役黄册...”
县令被虎贲军的步枪指着,不敢乱动,生怕自己一动了就被大兵一枪崩了。他挥手让师爷去取赋役黄册,没多久,几个胥吏就把韦老大要的文件全部抱了出来。
汤阴县十几万人,那赋役黄册二十几本。
韦老大举起一本黄册翻了翻,见上面详细记载了各家各户人丁多少,出生年月,应纳赋役。韦老大点了点头,说道:“通过这赋役黄册核对勾稽,士绅的家丁们就没有机会重复排队购买粮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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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三,将一千六百石粮食全部卖完了,汤阴县的虎贲军连队踏上了归途。
汤阴县的百姓们一个个追了出来,挤到了连队的营寨外面站着,目送这支造福百姓的兵马离开。
对于汤阴县的百姓来说,这支虎贲军连队是救命的兵马。
这支兵马将汤阴县的粮价降下来了。汤阴县城中的市民每日劳劳碌碌赚取一点银子,因此终于吃饱了饭。乡村的百姓本来收成糟糕,但有了虎贲军的平价粮食,他们也能在青黄不接的时候不饿死。
这支兵马更打掉了横行汤阴县的流贼,让整个汤阴县的秩序渐渐恢复了。农民们可以大胆的出门种田了,商贾们也敢下乡贩卖货物了,汤阴县的物价水平不断下降。
连队把所有的辎重都打包装上了马车,就要离开了。几个乡老举着井水走了上来,将井水献给了连长韩老头。
韩老头举起水碗一饮而尽。
一个眼睛已经看不见东西的乡老又把井水举到韦老大面前,韦老大正色接过井水,喝了个干净。
这个半瞎的乡老抓着韦老大的手,说道:“这些天韦将军在县城东郊组织平价粮食售卖,把平价粮食全卖给了最穷困的百姓,我们汤阴县的百姓不会忘记韦将军。”
听到乡老叫自己韦将军,韦老大哈哈大笑,用手拍了拍乡老的肩膀。
“乡老放心,过几天我们再运粮食来,一定会让汤阴县的秩序再恢复。或许不是我们这个连来汤阴,可能换其他的连队,但是只要是虎贲军的连队,都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