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了呆,道:“是因为有人泄露了消息给祝双燕,所以她才会在郑之前逃之夭夭?”
江顺沉吟道:“不错。涵洞坡东海三蛟被困之事,当时便只有东升、你还有那个贺青花知道,等你到来昆仑山那时,东升早已身在京城,但实际上他并没有找到祝双燕,那只有一个原因,就是有人比他更早一步到传递消息,不是么?”
郑东升传来消息的时候,也正是七大门派开炉炼药那班怀岭将我在涵洞坡救助贺二娘的事情告诉程富海之时吧?所以那时程富海对我的态度才会如此的大,我喃喃道:“所以,程前辈便认为是我传递的消息了?”
江顺没有否认,只是长叹一声道:“程兄本来还怀疑长生堂的贺二娘走漏的风声,但期间还有微灯他们牵扯其中,微灯是昆仑派五圣之一,又与我等关系甚好,可现在便是连他都成了黑石中人,纵然程兄不愿,也不得不往你身上去想了,而此番长生堂大举侵犯昆仑山,时机把握的又是精准无误,七大门派中若无内应,长生堂也绝不可能来的这么及时。介于你在涵洞坡相救贺二娘一事,无论是谁,都不敢说你一身清白了。”
我怔住了,半句话也说不出来。难怪再次见面时程富海对我一直是一副冷漠的态度,也难怪本空大师他们在没有证据说我是正道叛徒之下而硬说我图谋不轨了,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样的事情生。我道:“如此说来,那么假借我之名飞鸽传书于长生堂的也是这个内应了?黑石中人?”
江顺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道:“只有这个解释了,祝双燕是黑石中人,能给她透露消息的也只有黑石中人,所以陷害你的不可能是七大门派的人,也不可能是长生堂的人。他们之所以这么做,我想便是程兄一直担心的,要挑起七大门派和长生堂之间的战火。”
他们果然还是这个目的啊。我想着,嘴上随口道:“江前辈,在程前辈心里,不仅已把我当成七大门派的叛徒,也早已把我当成了黑石中的人,是吧?”
江顺没有说话,只是叹了口气。
看他那意思,便已是默认了。我咬了咬牙,道:“可是......可是......”说了半天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江顺顿了顿,忽然有些感慨的道:“顾兄弟,其实这也不怪程兄,怪就怪这江湖的是是非非、真真假假,人心长在胸膛里,谁也猜不透谁。”
说没有怨气那是假的,刚刚我的确想要在此时大声指责程富海一通,可话怎么也骂不出来,只是扭过头看着身下滔滔不停地急流。顺着水流,不知不觉间我们已飘到了火树峡的下游,身后的火光依旧冲天,那一阵滔天的呐喊声也渐渐变得小了,但跌落进火树峡深渊的尸体却越来越多了,一具具尸体随着我们一同飘着,水流先前还是清澈,现在却已被血水染的通红。
现在怨天尤人根本也没什么用。从目前来看,我的处境可以说已经是深入谷底。如今,无论是我在涵洞坡相救贺二娘,还是郑东升在京城追查失手,再到后来蜮毒解药炼成之后的长生堂接到飞鸽传书来袭昆仑山,这所有的矛头全都指向了我。如果我是程富海,遇到这种事情,纵然再没有真凭实据也会这么想的了,就算此时我在暗地里马上千遍万遍也绝无任何用处。程富海在炼丹房里一直没有对我出手,换言之,反而是对我留足了情面。
我缓了缓神,长长的叹了口气。江顺说的不错,怪就怪这个江湖真真假假让人分辨不透,归根到底,还是江湖太过复杂,太过险恶。在经历过死亡沼泽一战之后,我还曾有过要替程富海追查黑石组织的念头,没想到现在自己不仅叛徒之名落实了,反倒也先沦落成了“黑石中人”,成了此次正魔撕斗于昆仑山的凶手。现在想想,不免也有些可笑。
见我许久没有说话,江顺有些担心道:“顾兄弟,你没事吧?”
我抬起头,苦笑道:“没什么,前辈你说得对,怪就怪这个江湖实在混乱。”
江顺嘿嘿一笑道:“我就知道顾兄弟心胸没那么狭隘,也不枉我冒死相救了。”
他说着,拍了下我的肩膀。我知道,他是怕我被怒火冲昏了头,反过来再去找程福海的麻烦。我沉吟了一下,道:“江前辈,先前你说此番昆仑山一战事迁西域,又是怎么回事?”
我这话一说出口,江顺原本喜笑颜开的面孔,一下又变的凝重起来,叹了口气道:“这只是我的猜测,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顾兄弟,前面不远处便能出火树峡了,等上了岸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