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那古说了这么多,我一阵的出神。难怪阿比盖尔在刚刚的会议上没有趁热打铁,想来他比那古更加了解扎巴尔的脾性,情知此际还不是劝说归顺的时候,所以在会上并未提及此事。
和大宋精兵相比,西域再大的部族势力也是比不过的吧?弥罗族如果能借助大宋军队的力量,报复长生堂实在不在话下,而大宋朝廷对归顺部落开出的安抚政策也要比西域大族好,不仅在中原有领地分配给他们,族中高层甚至可以分到些官职做,这比依附本地大族所要献出的女人、财物要优厚的太多。扎巴尔一定也知道这一点的,之所以没有对归顺事宜持反对态度,恐怕他心中已经动摇了。
真没想到,这次的会议里竟然还暗藏着这么多的事情,如果不是那古提点,我根本想不到这么多。我也不由想到离别前二长老和七长老难看的神色,大概这些事情他们也都想到了,只是那时我根本还没有任何察觉。
我看了看那古,天狼族的族长能派他来试探弥罗族的口风,实在是选对了人。那古虽然只是一介巫医,但察言观色实则异于常人,心思不可谓不缜密。可不知为什么,他现在说这些话,我却没来由的一阵寒意,只感觉他越来越陌生。毕竟,死了这么多人,他好像一点也不在乎一样。
那古看到了我的目光,转过头来笑道:“顾友人过来烤烤火,幸得你昨夜出手,此事一旦事成,你功不可没!我一定禀报给使臣大人,财富是少不了的了,呵呵。”
长生堂这次突袭弥罗族,令弥罗族死伤惨重,士气一度沦丧,这种江湖创伤恐怕数年难愈。但对于那古来说,这种横祸无疑是一种莫大契机,反而是一件令他值得庆幸的事情,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弥罗族真的如他所愿“归顺指日可待”了,而他回去之后也能交个好差。
那古见我站着没动,奇怪道:“顾友人,怎么了?”
他还不知道长生堂要找的人是我,我本打算回到洞里向他道明原委,这次祸端在我,当着扎巴尔和阿比盖尔他们一群人我说不出口,憋在胸口实在难受。但是听那古说了这么多,这个念头也被我打消掉了。面对这么一个心思极密的人,我还是有些怕了,不敢再向他说出心里真实的想法。
我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那古像是想到了什么,却是笑道:“顾友人还在担心身上的蛊毒么?放心,扎巴尔此人很看重道理,这一次你又救了阿比盖尔一命,扎巴尔定会竭尽全力为你治病的。”
扎巴尔的脾性已被他摸透了吧,他现在心情极好,我实在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只是道:“但愿如此,治好了身上的蛊毒,在下好尽快赶回中原去。”
那古道:“何须这般急?待此间事了,顾友人何不先随我回天狼,凉木族长定有重赏。”
我苦笑一声,道:“不必了,出来这么久,也不知道镖局里怎么样了,早些回去也好打理镖局中的琐事。”
他脸上出现一丝惋惜之色,但也只是点了点头,道:“也好。不过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到时候会在中原再见的,呵呵。”
这时,一名天狼族的族人抱来两身干净的兽皮衣,那古接过来一件,又道:“顾友人也换一换,淋了一夜的雨,身上的衣服全湿透了。”
我从那名天狼族族人手里接过兽皮衣衫。早在昨夜,我身上的兽皮衣便已经湿透,那时与长生堂的人厮杀时并未觉得什么,现在人放松下来,便是离篝火很近,也只觉一阵阵的凉意。
弥罗族这个仇,我一定要找长生堂算个清楚。
换着兽皮衣,我心里默默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