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那汉子手里的骨矛只在刹那间便已刺到阿比盖尔的后心,矛尖距离阿比盖尔不足一尺。
石殿边上跪坐的人群里已有人扬起头瞪圆了眼睛。如此近的距离,阿比盖尔根本也来不及转身格挡,一转身,怕是骨矛已穿胸而过了。
性命关头,却见阿比盖尔忽然俯身朝地,两手臂猛地向两侧伸直了,左右手中的两把骨刀如两根铁钉一样,“叮叮”两声,竟一下子撑在了地面上,与此同时,他的两脚已离地,脚尖钩起,迎着那汉子的骨矛一盘一夹,正将那汉子的骨矛勾在脚上。他这动作使得极快,两把骨刀支起时,那汉子的骨矛已贴着他的后背刺过,双脚再这么一勾,也恰巧勾在那汉子握着骨矛的双手边。
这个时候再看去,阿比盖尔整个身体已腾在半空,其摆出的姿势如同一只毒蝎甩勾的模样。他的身躯本就高大壮硕,这幅样子颇具吸引力。我心里也忍不住的叫好,无论是他的身体灵活还是对自身平衡的把控,放在江湖上也堪称一流好手了。
那汉子手中骨矛被勾住,登时身子一低拉开了架子,便抽身后退。他身躯魁梧,被他这么一拽,阿比盖尔连人带刀被他往回拖去,两把骨刀在大石砌成的地板上摩擦出扎耳的声响。但他仅仅被往后拖出半丈的距离,忽然沉喝一声,双腿倏地往前一挑,竟生生把骨矛从那汉子手里勾了出来,双脚一送,那骨矛却是神使鬼差般的竟直奔那古而来,“噌”的一声钉在那古身前三尺处的地面上。
我心头猛地一跳,左手一提,手里断了刀尖的阔刀已横在了身侧。如此情形,那古有些惊慌失措,旁边十二名天狼族的族人也都吃了一惊,霍地聚拢起来,与我一起护在了那古周围。
这地板铺的也不是很厚,而那骨矛却是异常的锋利,矛尖没入石板中数寸,尾端抖个不停。谁知,周围护送我们来此的弥罗族族人见到我们如此阵势,一下举起了手里的骨制兵器,离我们最近的一圈弥罗族人更是拉开了腿脚,怕是我们这边再有任何异动,他们便会毫不犹豫的冲上来一样。
情势俄顷间严峻起来,我根本没想到阿比盖尔会有此一手,也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围着我们的弥罗族人有百十来人之多,真要动起手来,我们这边的十几名天狼族族人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便会被他们乱刀砍死,而弥罗族本就与天狼族不和,下手肯定还要残忍几分。可是,阿米盖尔真是有意如此么?
我警惕的看着四周,脑子里飞快的转动着,却在这时,石殿里传来“嘭嘭”四五道闷声。我扭头看去,只见阿米盖尔整个人还是撑着双刀俯在半空,而双腿已回弹向后,脚尖正点在那汉子胸口,也不知道他这几脚又使了多大的力道,那汉子竟如遭电惩,人情不自禁的往后倒退数步,刚一站定,“哇”一声吐了口鲜血,俩眼往上一翻,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借那几脚之力,阿比盖尔双臂一撑骨刀,人在低空翻了个身,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周围那些跪坐的人发出了一阵喝彩,都举起双臂大为兴奋,从中走出三个人,将那名昏厥的汉子以及先前被阿比盖尔打翻的汉子带了下去。路过阿比盖尔身边时,三人眼里也是掩盖不住的崇敬之色。
我皱了皱眉头。这人手上的功夫的确高超,竟是个心狠之人,对待自己的族人就像是对待敌手一样,那几脚踢的煞是劲道,恐怕那汉子肋骨都要断几根,而那些围观的弥罗族人更是没有什么恻隐之心可言,似乎也不在乎那两个汉子的死活。
阿比盖尔把双刀在身体两侧抡了一圈,这才将目光瞥向我们这里,半晌,他冷笑一声,看着那古忽然生涩的道:“天狼族的巫师,好久不见了,你们来访我部是以中原人的身份,还是以西域叛贼身份?”
他也会说大宋语言?我反倒吃了一惊,偷偷看了那古一眼,却见到那古脸上一片愕然,大概他也没料到阿比盖尔会说出中原话语来。阿比盖尔说这句话颇有嘲讽的意思,天狼族归顺朝廷的事情他一定知晓,他说的中原语言虽然很生硬,但是说出来了明显是在针对,那便是已不再将天狼族当做是西域的部落,还说什么“西域叛贼”,面上虽是骂在那古鼻子上,实则是对大宋的极度不满。
来的路上那古曾告诉我,他们弥罗族中懂得中原语言的只有巴扎尔一人,那是因为此人对中原人执有偏见,知道的些中原话都是从被他杀死的中原人嘴里听来的,委实算不上会讲。但是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出乎了我们的意料。可是,这个阿比盖尔是如何会说中原话的?难道真的是学术无疆,他们弥罗族也开始学习中原语言了么?
我正想着,只见那古已定了定神,朝阿比盖尔行了一礼道:“首领误会了,在下此次仅仅是以巫师的身份,前来拜会贵部大巫扎巴尔先生的。”
阿比盖尔又将骨刀舞了个花,看了那古一眼,转身走向石殿后面的高座前坐下,才道:“你,也敢称自己是一名巫师吗?”他说话颇有威势,声音不是很大,言语中却毫无礼数可言。
那古还没有抬头,只是道:“回首领,在下巫术浅显,学艺不精,自不敢妄称巫师名号,唯扎巴尔先生那等大巫堪当人杰,在下正是慕名前来。”
“慕名前来?”阿比盖尔把玩着手里的骨刀,像是自语一般,眼睛漫不经心的扫向我们,沉吟一会儿,忽然嗤笑一声道:“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