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颇为怜悯地看了离落一眼。
这种熟悉而又别扭的场景,让少女不由面色古怪抿起唇,良久,才很是客观地轻声说道,“师傅大概是有什么急事需要交代。”
“不。”陆繁在这方面,表现得和一个前辈一般,他很耐心地打破了自家小师妹天真的想法,“师傅若真的有急事,他是绝对不会在任何对手面前表现出来。”
想着每次和舒长老争吵时自家师傅略显傲慢的抬着下巴,鼻子都快要翘到天上的模样,离落很是认同陆繁的说法。
“那你为什么……还要从堡主那里出来……”她不解,补充着,“毕竟若只是对徒弟的嘱咐,等到谈完事情以后再听不可以么?”
陆繁并没有计较她们偷听的事,只是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便怡然自得的松开了那纸鹤,为她讲解着疑惑,“那么多废话中,总会有几句需要留心的话的。”作为一个大师兄,他有义务地继续提醒,“对于像师傅这样的一会儿话多,一会儿懒得说话的,呃,随心所欲的长辈,我们需要聆听分析他的每一句话之下的含义。”
离落:“……”
被松开的纸鹤猛地啄了啄陆繁的掌心,似乎对他刚刚拎着它极为不满的抗议,旋即在少女好奇的打探中,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气息,又亲昵地用着黄裱纸折叠的纸鹤头蹭了蹭她的手指,便飞在他们两个人面前的上空处。
“它还挺高兴你能够在这里的。”陆繁挑了挑眉,说道。
“呃?”
“作为师傅的传信使者,即使是这样几乎可以当成灵兽的传音符,也是很满意师傅的徒弟们一起认真地凝听它的话语的。”他不露痕迹的撇了撇嘴,又一脸端正地笑眯眯地看着她,“所以,这也是我让你随我一同前来的缘故。”
很快地,离落知道这陆繁刚刚所言也不过是一句作为虚无山弟子应有的礼貌言语……
听着师傅时而亢奋,时而威严的声音从纸鹤里传来,离落从最初的严肃,到后来的困倦,眯着眼,侧着头有些打盹地看着靠在墙隐于阴影中的认真倾听的陆繁。
已经过去了几乎有……三盏茶的功夫了,离落心中皱着眉头数着时间,然而她的师傅真如她的大师兄所言,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太能唠叨了……
面无表情的少女内心其实是想捂面痛哭的。
清和喋喋不休地数落了一顿最近好几年陆繁没有回门派的事情,让他要克制自己好战的冲动,不要随意与那些门派挑战,以免被各种理由扣押挽留在那里。因为在他看来,那些老头子都是各个小气的,上次袂花决的冷嘲热讽让他深以为自己优秀的徒弟一定会被他们找茬……
对于这毫不含蓄的护短和快要夸到天上去的赞扬,离落除了目光放空以外,就是用余光瞥自己已经被锻炼多年没有任何心理障碍的大师兄了。
等着她快要忍不住打呵欠的时候,师傅的话锋一转,像是想起一般,轻描淡写地提起他有一个小师妹了。
离落果断地站直了身体,做好了离开的准备,她毫不怀疑地认为这封来信的重点大概就是在这句话了。没成想,师傅大概是越说越有兴致,或许更是为了赞美自己的收徒眼光,他又从头到脚,从五感到剑气,从阵法到术法,将离落称赞了个遍。最后还轻咳了一声,提醒陆繁,不要让她听见,免得骄傲。
离落:……
后面又断断续续地说了些雪域里需要注意的事,这些话离落听过,离开的前一日,因此后面就索性放任自己神游了,直到陆繁轻声提醒了一声,她回神,这才继续听她师傅后面的话。
“……哦,对了,你家族的事情你就自己搞定,为师老了,真的很辛酸经受那样的折腾。”
还传来明显的郁闷声。
离落不禁抬眼看了一眼陆繁,陆繁似乎有些微微恼怒清和突然插了这么一句,但是又想起了什么,面色不太好的继续沉默着,而接下来的话,并没有让离落过多的空闲思考,因为师傅再一次提及了她。
“你和你师妹探查好雪域异变之事以后,先不要急着回门派,在虚无镇上入住几天,最好掩饰身份。”传音符中师傅重重叹了一口气,一直轻松欢快的语气多了些顾虑和迟疑,“长离也是你的师妹了,你们师兄弟之间的关系我从不担心,也正是如此,我想有个事情需要你留意一下。”
“听渡船的弟子来报,说最近有人在虚无镇上打探长离的消息,还出了一些小的岔子,呃,长离这孩子身世特殊,所以为师仔细留意了一下,奈何最近门派事务众多,加之打探的人刻意掩藏,并没有查到是背后之人是谁。你领长离去的时候,就多加小心,多注意一些,到时传信于我。”
打探她的消息。
离落心里一惊,连刚刚心中还细究着陆繁究竟是哪个家族的心思都没有了。
她自然是知道为何师傅这般重视的。
收徒之际,虽然老祖和她都没有将她所有过往讲述出来,但是观察敏锐修为高深的清和却早已有了猜测。她可以说“醒来”之后,认识的人极少,而认识的人,都无一不是知晓她的行踪。
那么究竟是谁,会躲躲藏藏地打探她的消息……
离落低垂着头,无意识地把玩着自己的衣摆,眼神晦涩不清。
这一封信,正如最初陆繁总结的,即便是再话唠的师傅,总还有着几句不容忽视的叮嘱。
半晌,面色微沉的陆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