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燕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发兵?简直像是……”任南生说着,又停了下来,有些迟疑地看了夏泽苍一眼。
“简直像是和东华约好了似的!”夏泽天却毫无顾忌地脱口而出。
这话一出,大帐中的人都变了脸色。
“这……这不能吧?”唐雨结结巴巴地道,“东华才刚刚弄死了北燕的皇太子啊。”
“宇文忠不死,哪儿轮得到宇文孝上位?”夏泽苍一声嗤笑,“这么说起来,其实东华还对宇文孝有恩才对。”
“折剑岭。”夏泽天皱了皱眉,沉声道,“当初李暄的大军究竟是怎么到达折剑岭的,一直没有定论,但若那时他们就勾结在一起……”
夏泽苍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
宇文孝借道代州,李暄替他除掉宇文忠,黑锅扣给西秦——宇文孝除掉了心腹大患,李暄解了秦绾的折剑岭之危,多有默契的双赢局面!只要想想,就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宇文孝身边,有东华的人,而且位置不低。”任南生道。
“为什么这么说?”夏泽苍一怔。
“借李暄的手除掉宇文忠这种计策,宇文孝没那个脑子更没那个魄力,就连普通的臣子都不敢这么做,一不小心可就成了卖国。”任南生解释道,“殿下试想,就算李暄有这个想法,可他总不能直接派遣使者去和宇文孝谈,那宇文孝身边,又是谁在穿针引线甚至推波助澜呢?”
“这人不但能力卓绝,最重要的是,他一定是宇文孝的心腹,而且是言听计从的那种……”夏泽苍喃喃自语着,猛地眼神一缩,冷声道:“虞、清、秋!”
“皇兄说,虞清秋是李暄的人?”夏泽天目瞪口呆。
“不,他是秦绾的人。”夏泽苍咬牙切齿。
被摆了一道……不,不只是他,西秦、北燕甚至南楚,都被秦绾和虞清秋耍了个彻底!
虞清秋出走东华,投靠宇文孝,都是早就算计好的!
“那我们怎么办?要告诉宇文孝吗?”夏泽天道。
“没用。”任南生摇头道,“且不说这会儿我们无论说什么,都会被宇文孝当成是挑拨离间的诡计,就算他真有怀疑,甚至派人控制了虞清秋,也不会因此撤兵的,几十万大军一动,耗费多少粮草,哪会因为一个缥缈的怀疑就半途而废。”
最重要的是,北燕攻打大峪关,固然是有利于东华,却未必就有害于北燕,说到底受损的只有西秦而已。
所以,没有一点确实的证据,宇文孝是不会相信虞清秋的背叛的。毕竟,虞清秋把他从一个普通皇子一路送上了帝王的御座,接过转头有人告诉他,虞清秋是东华派来的奸细——至少夏泽苍觉得,他处在宇文孝的位置上也很难相信。
“那我们怎么办?是不是先派援军?”夏泽天叹了口气。
夏泽苍望着碧玉谷的方向,咬牙不语。
“殿下也不必太过焦虑。”任南生在桌上摊开地图,指了几个地方道,“大峪关后方的沧州和燕州都有重兵驻守,只需一道圣旨,发兵救援大峪关不过几日功夫。大峪关城高关险,易守难攻,只要有充足的兵力和物资,肯定是能守住的。就算北燕来一百万大军,真正能在关前铺开的,其实顶多十万人。只要熬过几个月,北方进入冬季,北燕军必退。”
“先生说得有道理。”夏泽苍点点头,微微一顿,又道,“可是,这么简单的道理,北燕又岂能不知?就算虞清秋能舌灿莲花,可宇文孝也不是白痴,何况现在宇文孝身边有整个智宗,总不能连天机父女都被迷惑了。”
任南生也不禁哑然。
“报~”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传令兵急促的声音,“启禀太子殿下,京城八百里加急奏报!”
“进来。”夏泽苍眉头一跳,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很快的,传令兵送上一封火漆封口的抵报,行了礼就退了下去。
夏泽苍三两下拆开,只扫了一眼,整个人都僵住了,手一松,薄薄的信纸悠悠地从指间飘落。
“皇兄,怎么了?”夏泽天急道。
任南生俯身捡起信纸,一目十行地看完,顿时脸上血色尽褪,整个人都有些颤抖起来。
“到底怎么了,你们说啊。”夏泽天道。
“大峪关……失守。”夏泽苍木然道。
“怎么可能?”夏泽天不禁睁大了眼睛。
要知道,他们刚刚才收到大峪关的告急文书,这才不到一个时辰,居然就传来了关破的消息——就算第一封告急文书送到京城的时候因为朝廷没有太过重视有所耽搁,可再怎么耽误,从大峪关发出告急文书到关破的时间,绝对不会超过一天。
几百年时间建造的雄关,正面攻防战,居然守不住一天……这要是今天之前,夏泽天绝对会以为是听天书。
“大峪关守将是哪个?该杀!”夏泽天一口气吐不出来,只能骂了一句。
“不用了,守将关平已经以身殉国了。”任南生平静下来,淡淡地道。
夏泽天气结,好一会儿,脑子里回过神来,这才道:“关平这个人我知道,虽然才过而立之年,但性格挺沉稳的,是个守城的将才。”
“可是他连一天都没守住!”夏泽苍猛地一拍桌子。
“所以……是殿下说对了。”任南生苦笑。
“怎么?”夏泽苍一愣。
“就是有这个一日破大峪关的计策,所以虞清秋才有底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