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恬,我和你有什么仇?”安绯瑶怒道,“就算你怕自己被选上和亲,想先找个替罪羊,可为什么是我?”
“因为她和阚氏一样,同样有心无力,这件事……换成别人,她们做不成,所以只能是你。”秦绾答道。
“……”安绯瑶茫然。
“你是不是觉得,让怡兰和亲,本妃会顺水推舟?”秦绾看着李恬,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安绯瑶闻言,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似的,寒彻心扉。
这是阳谋……李恬根本不怕秦绾调查流言的真相,反正散布谣言的是阚氏,而流言造成的结果,李恬以为,秦绾应该会很高兴顺水推舟,把痴心于她夫君的自己送出去和亲。这件事最后除了牺牲自己之外,会皆大欢喜。
“怡兰。”秦绾转头,忽的说道,“若是本妃现在说,以侧妃之位迎你入府,你答应吗?”
所有人都不禁惊呆,然而,仅仅几息之间,安绯瑶更愤怒地瞪回去:“我是堂堂郡主,天之骄女!除非你秦绾自请下堂!”
“听见了么?”秦绾又看向瘫软在椅子里的李恬,嘲讽道,“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愿意自甘下贱的,本妃虽然不喜怡兰,但也不会刻意为难她。”
李惜有些恍然,这才想起,似乎从摄政王大婚之后,安绯瑶就沉默了许多,就算秦绾先一步离京,也没见她趁机追着李暄跑了。或许对于安绯瑶来说,多年痴恋,只要还有一丝机会,她都会想争一争,可事成定局,她也从未想过要以妾礼入府。那么,听说襄平大长公主正在给她相看之事也不是传闻了。
“来人,送怡兰郡主回公主府,传本妃口谕,怡兰郡主言行有失,禁足十日,由大长公主好生管教。”秦绾开口道。
“什么?”安绯瑶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原本心里升起的一点感激也瞬间化为乌有。果然,这世上最讨厌的就是秦绾这个女人了!不对,这时候禁足,让她怎么去找李恬和阚氏算账?
“郡主,请。”秦姝早就不耐烦她了,直接抓着她的手臂带出去,三两下交给了暗卫。
“三公主……”秦绾对上李恬恐惧的目光,不觉微微一笑,“你确实是自作聪明,本妃再怎么也不能把先帝仅剩的骨血送去和亲,不过公主对先帝的孝心显然不够,那就手抄妙法莲华经百便,为先帝祈福吧。在抄完之前,公主就不要想别的了,否则用心不专,佛祖也会不高兴的。”
李惜和梅夕影听得目瞪口呆。
妙法莲华经一共六万九千余字,加上佛经的字体文理都很深奥艰涩,三公主那样的人连看都未必能看懂,说不得有些字都不认识,抄一遍都极耗功夫了,何况是百遍?这……应该说,三公主这辈子还有抄完的那一天吗?
不过李惜也没想去求情,她从不觉得自己在秦绾眼里有多大分量,或许她还不如李悦,能保住自己就不错了。何况李恬确实是做错了事,那就应该接受惩罚。
秦绾没再看一眼脸如死灰说不出话来的李恬,对李惜点点头,走出门去。
“秦姐姐!”李惜想了想,还是追了上去,好奇地问道,“你从哪里知道三妹说的那句话的?”
要说秦绾派人日夜监视流芳宫……那简直就是开玩笑。图的什么?
“事先确实是不知道。”秦绾也没觉得这话冒犯,低笑道,“只不过,三公主和阚氏见面,身边总不会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的,既然知道是她,审一审几个宫女有什么难的。”
“……”李惜哑然。的确,以秦绾的身份,对付这种事根本不需要委婉。李恬最错的就是,她以为自己是聪明人,却把别人都当成傻瓜。
“放心,不关你的事。”秦绾顿了顿,又想起那个悲剧的乔太后,不由得心中一软,柔声道,“你现在也没个长辈为你打算,若是你能放下了,有什么打算,可以跟我说说。”
梅夕影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赶紧悄悄拉了拉李惜的衣袖。
李惜怔了怔,犹豫了一会儿,很平静地说道:“谢谢姐姐,婚姻大事……也没有我自己置喙的余地,但凭姐姐做主吧,横竖姐姐总不会害我。”
秦绾莞尔一笑,握了握她的手。
“花家,姐姐要如何处置?”李惜又问道。
“既然阚氏对和亲之事如此上心,那就让她女儿去就是了。”秦绾毫不动容道,“花解语夫家牵涉废太子谋逆一案,花解忧和亲西秦,也算是为南阳侯府功过相抵了。”
“姐姐说的是。”李惜转头,与梅夕影相视一笑。
不管一些想往上爬的官员有什么想法,可那些姑娘们谁也不愿意去和亲。
夏泽天就算人品再好,也是西秦人,现在是同盟,以后万一哪天打起来,嫁过去的姑娘要如何自处?世子妃算什么,没有娘家做后盾,要废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如今有一个花解忧挽救东华无数贵女于水火之中,当然是功德无量。说到底,李惜也不是圣母,她总是要优先为自己和朋友们考虑的,比如梅夕影也在被选之列。为此牺牲一个花解忧又如何,何况那还是个自己作的。
虽然花解忧的身世不光彩,可明面上好歹也是南阳侯嫡女,配西秦镇南王世子说得过去。
秦绾觉得,可以提前为夏泽天默哀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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