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大雨下的可有些麻烦了呢!”
秦璎捧着手中的陶碗,里面是烧的滚开的热水,现在军中就连粗茶梗这种东西都没了,热水更多的是用来暖和湿冷透的身体。
一小口冒着热气的水下肚,秦璎只觉得身体瞬间恢复温度,这连续两天的大雨不但让河水暴涨,还让所有人都陷入了阴暗与寒冷当中。
此时已经是深秋,正该是一场秋雨一场寒的光景,照这般情形下去,可能用不了几天就要飘起漫天的大雪了。
不论神武军的士卒还是波斯兵们都穿的夏衣,一旦大幅度降温,除了面对正常的阵亡以外,还要加上因为低温冻饿而死的窘境。
秦璎作为一军之主将,不得不将所有的不利因素都考虑进去,一旦出现最坏的局面,为了保存实力,说不得就只能取消此前的一切计划了。
“好一场大雨,秦兄为何却说麻烦呢?”
杜周毕竟没有阵战经验,战场上的许多因素都考虑不周全,他只看到了一场持续了两日一夜的大雨使得无名河水暴涨,将大食兵彻底的隔成了两段,使他们首尾不能相顾,这对于他们而言是个很好的情况。
秦璎抬起头来,并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招呼他赶紧进来,喝一口热水。
“是杜兄啊,来来来,喝口热水,暖暖身子!”
杜周大剌剌的进了军帐,一屁股坐在胡床上,又端起胡桌上的陶碗,将铜壶的开水倒了半碗,端起便喝,岂料水温很高,竟被烫的全都喷了出来。
秦璎见状,忍俊不禁。
“杜兄何以如此性急?这开水可是慢慢的,小口小口喝才行啊!”
铜壶一直坐在泥炉子上,里面的木柴已经烧得全是通红的火炭,水温自然也是开了又开的,却见杜周的嘴边已经烫的大片发红。
说话间,秦璎也不闲着,端起了旁边盛满凉水的铜盆递了过去,“快,降降温,可别起了泡!”
烫到这个程度,不起泡是不可能的了,杜周十分气恼,没好气的瞪了秦璎一眼,他本是兴冲冲而来,谁曾想竟被一碗开水扫了兴致。
手巾蘸了冷灰,敷在烫处好半晌,才觉得嘴上火辣辣的痛感弱了不少。
“今次暴雨河水暴涨,秦兄何不下令灭掉河岸边的大食兵,反正他们首尾不能相顾,倒省了许多麻烦!”
这个问题秦璎也想过,但不确定性的因素太多了,河水虽然暴涨,却不意味着大食兵没有办法渡河,如果撕破了脸,短时间内不能解决战斗,被动的就是自己了。
而且,他和波斯兵属于孤军在外,大食兵则是在家门口,拖得时间越久,对己方则越是不利。
如果是这样的话,反倒不如按照原计划,让阿巴斯一步步走进陷阱,只是这场大雨制造了点麻烦,时间又要拉长了。
将这番分析说了一遍,杜周也有些意兴阑珊,忽然打了个喷嚏,浑身一颤,马上又想到了降温以后,将士们的取暖问题。
他们这些军中的高层可以享受军帐与火炉。热水,而普通的士卒绝大多数都只能待在狭窄湿冷的帐篷里。
“但愿这场雨快快停止,让太阳光驱散湿气和寒冷!”
秦璎赞许的点了点头,看来这个杜周是个很聪明的人,虽然性子急了些,但历练以后或将成为独当一方的人物也未可知呢。
两人又讨论了一阵目下河对岸大食人的动态和目标,最终都认为,大食人有极大可能会渡河,然后对他们发起攻击。
“前夜派去偷袭的骑兵接着大雨打了大食人一个措手不及,这也算是个小小的惩戒,神武军在恶劣的天气环境下,还能够保持着相当水准的战斗力,这无疑是令人欣慰的,如果丞相能够亲率神武军翻越葱岭至此,根本就不用那些乌合之众的波斯人,呼罗珊也是我大唐的囊中之物!”
忽然,秦璎发了一通感慨。
杜周见状大觉奇怪,在他的印象里,秦璎是个甚少发表个人私下看法的人,今日如此反常,看来也是长时间的压力使得他的心里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不过,丞相的的确确已经下令神武军翻越葱岭,目标是不是呼罗珊目前还不知晓具体细节,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神武军已经距离这里越来越近了。
念及此,杜周道:
“咱们的时间不多了,困难都是暂时的,如果不趁着这个机会立下让人艳羡的功劳,等到神武军大举而来,哪里还有你我的机会了呢?”
杜周的话并不夸张,在神武军中,就算秦璎也是后起之辈,而他本人则更是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
神武军中猛将如云,自然不会留给他们太多的机会。
显然,秦璎的眼神有些迷离了,好一阵才说道:
“丞相的目标,今年内或许不在大食!”
这让杜周眉头一跳,自己刚刚见过丞相,而秦璎离开丞相少说也有近一年的时间了,难道还没有对方更加了解丞相的意图吗?
可仔细回想回想,与丞相见面的过程,丞相确确实实没有提过这次翻越葱岭主要攻击的目标是哪里,假如不在大食,又当在何处呢?
“秦兄有何高见,小弟愿闻其详!”
岂料,秦璎并不回答,反而大有深意的笑了起来。
“好了,此时说的再多,也不过是揣测而已,目下最要紧的应是尽快解决阿巴斯这条老狗,让他尽快成为你我兄弟的踏脚石才是!”
杜周不满秦璎的卖关子,但提到让阿巴斯成为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