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义德一句话惊醒梦人,阿巴斯哈哈大笑,觉得自己看到了一条生财之道。
木鹿城的巨富大商基本都是波斯人,能够趁机整治这些平日里桀骜不驯的波斯人,一直是他心之所想,只苦于没有机会,现在机会来了,自然不能放过。
“好,从纳塞赫家查起,这老驴子总是和总督府撒谎,还与帝国的敌国私通,今次不整治的他家破人亡,又怎么能警示世人呢?”
“阿巴斯兄弟明鉴!”
赛义德趁机说了句不伦不类的话,“阿巴斯兄弟”是经过阿巴斯特许的,如此称呼是他的荣宠。而“明鉴”一词则是来自于唐人,解释了好一阵,才将这个音译过来的词说明白。
阿巴斯心情一时变好,点头道:
“唐人的恭维话也真是新鲜多样,但是如此多的花样,只会让他们滋生政局败坏,贪腐横行,命令不通。”
说着,阿巴斯正视赛义德,一字一顿的说道:
“赛义德兄弟,帝国至今不过十年,向出生三个月的幼师一样,正在愈发强壮的时期,可不能用这些伪装成美酒美食,如箭矢一样恶毒的语言蒙蔽了眼睛和耳朵啊!从今以后,有话只说在实处,这种虚不要弄了!”
看着阿巴斯一本正经的面色,赛义德心也暗暗咋舌,他已经认为这头老驴子在短短数年间演变成了一头又蠢又老的驴子。
现在看来,还是自己想错了,阿巴斯做出的决定,虽然有时候愚蠢的令人发指,可今日这番话足见此人内心还是有着足够的清醒的。
赛义德在安西二十多年,见多了唐朝官吏的蝇营狗苟,唐朝边军强盛兵锋与声威也不足以掩盖这些缺点。
更何况,阿拔斯王朝崛起以后,唐朝的兵锋和声威已经在逐年下降,尤其是唐朝内部发生了大规模连绵数年的叛乱以后,这种颓势日趋明显,唐朝官吏们人浮于事,贪婪无度的缺点立时显露出来。
只是这个暴露期十分之短,在更大的问题出现之前,优素福率领东征军踏平了安西。
而后,声威一时无两的优素福又在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里,被打的抱头鼠串,甚至连大食都背叛了,最终导致留在木鹿城的百个妻子儿女被卖为奴隶。
如果阿巴斯在这个当口能够像今日一样,一直保持着情形的头脑,恐怕波斯人也好,唐人也罢,想要越过呼罗珊攻击泰西封朝廷,应该是难加难。
然则,阿巴斯的清醒只是间歇性的,别看他对施政有着清醒的意识,可问题一旦落在异教徒身,便莫名的暴躁愚蠢了。
如在针对木鹿城大商的财产处置事宜,他一直都是持着强硬态度。
在阿巴斯的潜意识,对付异教徒只有两条路,要么去死,要么皈依。
经过伍麦叶王朝一百多年的统治,呼罗珊地区的人若能皈依的也早皈依了,现在依旧坚持信仰的,如果不适用暴力手段恐怕很难很难。
纳塞赫是木鹿城波斯大商的领袖人物,风头最盛的时候,甚至可以和总督府分庭抗礼,毕竟商人们控制着从木鹿城到泰西封的商道。如果商道断绝,财货不通,对帝国而言,不论短期损失和长期的损失都是难以接受的。
从前没有机会,阿巴斯还会顾及诸多因素,现在危机临头,也顾不得那许多了,拿风头最盛的纳塞赫开刀成了首选。
而且,纳塞赫是个十分有先见之明的人,早在阿巴斯征兵时,打发了几十个自家子弟从军,因而在第一次强制没收资财的行动,此人得以幸免。
这一回,算纳塞赫再厉害,也抵受不过那些珍异宝的诱惑,拿出了大笔的金银来购买。
据粗略统计,阿巴斯在市集抛售的珍异宝,至少有两到三成落在了纳塞赫的手。
阿巴斯忽然犹豫了一下。
“纳塞赫行事谨慎,这次募捐他也是出资了的,用什么借口才显得更合理一些呢?”
赛义德大笑。
“唐人有句话,叫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只要先把纳塞赫家的资财先抄没出来,还怕安不罪名吗?”
“赛义德兄弟,快说吧,究竟用什么罪名?”
赛义德低声说了两个字。
“通敌!”
闻言,阿巴斯大喜,又连连称赞。
刚刚被收进纳塞赫府的许多珍异宝甚至还没过夜,被总督府的近卫队查抄了。
诺大的宅邸里鸡飞狗跳,女人和孩子哭号成一片,他们何曾见过这些一贯客客气气的卫队士兵如此凶神恶煞?
所有女人被单独集在一个院子里,所有男人也被单独集在一个院子里。
纳塞赫的几十个儿子,除了几个在外行商的,大多数都没能幸免。
这其也包括头发胡子花白的纳塞赫。
“你们这是干什么?难道不知道我每年为帝国贡献多少税收吗?”
卫队长横眉冷目,呵斥道:
“先不谈贡献,私通帝国的敌人会遭到什么样的惩罚,你是知道的吧?”
说话间,卫队长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瞥向了那围聚成一群的几十个女人。
这其有为数不多的几个老妇,绝大多数都是美貌的少妇和少女,只看一眼都让人流涎不已。
优素福背叛了帝国,遭到阿巴斯的凶狠惩罚,所有妻子都被发卖成奴隶,而且是贱价出售,连小作坊主都有机会尝一尝将军妻子的味道。
现在,这个命运很快会落到纳塞赫的头了。
纳塞赫风云叱咤多年,见过的人和事太多了,当然也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