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吃吃、赶紧吃!”
“每样菜都要尝一尝,绝不能有疏漏!”
“特娘的,杀人放火你们都干净利落,吃个饭这磨磨唧唧的!”
夜色渐深,明德堂前的喝骂声却是此起彼伏。
而在这喝骂声的催促下,四名死囚各自占据一桌上等的酒席,正在拼了命的据案大嚼,直吃的汤汁淋漓、满脸油光。
另外还有四名死囚,则暂时处于待命状态,以便在头一波测试结束之后,根据中途的情况,进行细节上的调整和改善。
孙绍宗倒背着双手,在那餐桌前来回巡视着,不过主要观察的重点,还是西侧的那名半百老者。
常言道‘江湖老、胆子小’。
年纪大了还敢出来作奸犯科的,倒也不能说是没有,可严重到要杀头的,却远比年轻人要少了许多。
因此即便孙绍宗特地交代了一番,八名死囚当中却也只有三人,年龄是在五十开外的——而本着好钢要用在刀刃上的原则,孙绍宗便将其中两名,安排在了第二梯队。
这第一梯队里仅有的老者,形貌枯槁身量矮小,虽说是饥一顿饱一顿饿了好几日,饭量却仍是有限的紧,约莫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便撑的直往外呕。
“你这老不死……”
“行了。”
监工的内卫还带呵斥,孙绍宗摆手制止了他,又指着其中几盘相对完整的素菜,道:“将这几盘菜留下,其余的都收下去吧。”
没等小太监上前把残羹剩饭收拾掉,两个太医先一窝蜂的涌了上来,又是给那老头揉肚子,又是把脉记录他的身体状况。
那‘豹胎易筋丸’必须在饭前服用,饭后还要半个时辰左右,药效才会逐渐发散出来,所以太一门有大把时间帮他们消化食物。
若非如此,孙绍宗也不敢安排几个死囚暴饮暴食——这一个个撑滚瓜溜圆,还怎么进行床上作业?
“孙老弟。”
这时秦明凑上来小声提醒道:“这几道菜留下来,其实没什么用处——陛下平时用餐时,怕未必有他们吃的多。”
这倒也是,皇帝什么山珍海味没尝过?
又怎么可能像小门小户似得,逮着好菜就吃起来没个够?
“哪……”
孙绍宗略一沉吟,又问道:“陛下可有特别喜欢的菜?”
“即便是喜欢,也不过就多吃两口罢了。”
秦明摇了摇头,又补充道:“所以我只当初试药的时候,只交代他们每样都尝一尝,没逼着他们把菜都吃干净。”
看来的确是自己想岔了。
真要是大剂量,才会引起化学反应,这下毒的手法岂不是如同撞大运一般?
于是孙绍宗便改口吩咐那小太监,把所有饭菜都一并撤换了下去。
当啷~
就在此时,隔壁桌上的死囚忽然将饭碗往地上一丢,那细白瓷的餐具顿时摔了个粉身碎骨。
旁人正因此惊愕之际,就见那死囚慵懒的往椅子一瘫,肆意的笑道:“痛快、痛快,不想爷爷临死之前,还能尝一尝皇帝老子吃的酒菜!”
说着,他大马金刀的把腿翘到了桌子上,大声吆喝道:“那给爷爷揉肚子的人呢?还不赶紧过来伺候着!”
这嚣张的,倒比里面的忠顺王还有派头。
“嘿,你特娘的!”
此时负责监工的内卫也终于反应过来,恼的手按腰刀,上前就要将他一脚踹翻在地。
“来来来!”
那死囚竟是怡然不惧,反将圆滚滚的肚皮一挺,嚣张道:“最好一脚给我全踹出来,爷爷也好再吃上一回——不过要是耽搁了给皇帝老子试药,爷爷可不帮你们背黑锅!”
别说,他这一副滚刀肉的架势,还真把内卫给唬住了,攥着拳头瞪着眼睛咬牙切齿,却愣是不敢对其下手。
那死囚见状,愈发的得意起来,用后脚跟敲着桌子哈哈笑道:“管你们是什么官老爷,反正老子是死定了,你们要是伺候的好,老子就勉为其难,帮你们睡几个婆娘,要是伺候的不好……唔!”
未等把话说完,那嚣张的声音忽然化作了一声闷哼。
却原来是孙绍宗自小太监手里,夺过了擦桌子的抹布,大步流星的赶将过去,捏着他的嘴巴就塞了进去。
然后又探囊取物似的,将这死囚提起来,随手抛给了一旁的内卫。
就在那内卫手忙脚乱去接之际,孙绍宗又淡然吩咐道:“送到北镇抚司的地牢,捡那新鲜的刑具给他开开荤,三天之后再让他咽气。”
那死囚听了这番话,先是呆愣了半晌,随即便拼命的挣扎起来。
然而看守的内卫没了顾及之后,那身手其实他能抗衡的,三下五除二就将他拖死狗的,扯进了夜色之中。
方才几个死囚见他耍威风时,都不自觉的有些躁动,此时却个顶个噤若寒蝉,就连两个还在进食的,也都轻手轻脚,生怕不小心惹来个生不如死的下场。
“对了。”
孙绍宗从袖囊里摸出手帕,又吩咐道:“记得交代御膳房,再做桌一模一样的席面送来。”
却说见他擦着手,没事人似的折了回来,秦明忍不住奇道:“我从刑部选的那几个,倒都是老老实实的,怎得你们顺天府的犯人,就这般的不知死活?”
“约莫是因为环境不一样吧。”
孙绍宗无奈的摊手道:“到了这金銮殿里,又见咱们这兴师动众的阵仗,就真以为自己是什么灵芝草了——不说他了,左右是个jiān_shā自家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