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府后宅虽然不怎么安稳,荣禧堂里却是一片祥和。
贾政早上醒过来听说儿子、侄儿媳妇都已经转危为安,顿时老怀大慰,又拉着孙绍宗执壶畅饮了几杯——当然,这次喝是茶而不是酒。
却说茶过三巡,两人正从宝玉的病情,聊到最近朝堂上的政局,就见林之孝进来禀报,说是前面都已经准备好了,直等着孙绍宗上路。
孙绍宗立刻起身拱手道:“世叔留步,有林管家送我便成。”
“嗳~”
贾政却也忙跟着站了起来,佯作不满道:“若不是有贤侄在,宝玉如何能度过此劫?莫说是送上几步,便是让我亲自驾车送贤侄回家,也是理所应当的!”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这才并着肩膀出了荣禧堂。
等到了前面,就见一辆马车早已经准备停当,那车上坐的却是贾迎春主仆。
当初她们主仆也是打着探病的名义来的,如今贾宝玉、王熙凤既然已经痊愈了,自然不好继续在娘家久留,故而便收拾了行李,准备与孙绍宗一道返回孙家。
眼见到了马车前,斜下里又有人牵出孙绍宗的坐骑,孙绍宗便准备翻身上马告辞离开。
“教习!”
偏在此时,一个稚嫩的童音忽然传入了众人耳中,紧接着便见贾兰飞奔而来,两个丫鬟在后面竟是追之不及。
等看到贾政也在,小家伙这才连忙收住了脚步,小大人似的施了一礼,脆声道:“兰儿见过祖父。”
这年头都讲究‘君子抱孙不抱子’,再加上贾兰年幼失怙,贾政对其便更多了几分疼爱。
眼见他跑的满头大汗,贾政忙将其抱起来,在那粉嘟嘟的脸蛋上啃了一口,又心疼道:“这孩子,怎么跑的如此着急,你们两个也不说拦着些!”
两个丫鬟期期艾艾的,不知该如何解释,贾兰却是抢着道:“不怪她们,是我怕赶不及送教习师父,这才跑了几步。”
说着,他挠了挠小脑袋,颇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倒也不是兰儿故意来迟了,实在是路上见到环三叔哭的直流鼻涕,我停下来宽慰了他几句,便晚了些。”
似赵姨娘做的那些腌脏事儿,李纨自不会告诉几岁大的儿子,但贾兰身边的两个丫鬟却都是心知肚明,所以刚刚才有口难言。
贾政听说贾环哭的涕泪横流,面上也略显有些尴尬,却又不想外人看了笑话,于是便哈哈一笑,将贾兰放在了孙绍宗面前,道:“既然是来送教习师父的,却不知你都想对教习师父说些什么?”
孙绍宗本就不愿掺和这些烂事,于是便也没事人似的,配合着放低了身子,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就见贾兰眨巴着大眼睛,窘迫的与孙绍宗对视半响,忽的从袖子里取出一包点心来,道:“这是母亲亲手做的点心,兰儿最喜欢吃的,教习师父带着路上吃吧。”
这孩子,真是跟他母亲一样讨人喜欢!
一路无话。
却说到了自家府邸,眼见贾迎春娇怯怯的下了车,虽不敢正眼打量自己,那脸上却分明挂着些小别重逢的期盼。
这几日两人虽说都是在那别院里住着,却是连彼此的影子都没瞧见——孙绍宗还好,左右也没多少闲工夫胡思乱想,贾迎春整日里却是望洋兴叹。
不过……
孙绍宗虽然瞧出了她的心意,却还是一本正经的拱手道:“我这几日也实在乏了些,若是没什么要紧事儿,今儿就先不去找哥哥说话了,劳烦大嫂转告一声。”
这话明着说的是便宜大哥,暗地里指的却是晚上不会去贾迎春屋里过夜——毕竟他也已经有好几日,没见着阮蓉和儿子了。
这喜新厌旧的毛病,可万万要不得!
贾迎春的面色一下子黯淡了不少,却也不好表现出来,只羞怯怯的应了,两下里便各自回了后宅。
却说孙绍宗回到家中,先与儿子好生亲热了一番,直到亲的小家伙哇哇大哭起来,这才心满意足的去了阮蓉屋里。
只是聊了没几句,就听院里来人招呼,说是便宜大哥喊他去书房说话。
莫非真有什么大事?
孙绍宗心下好奇,自然不敢怠慢,忙又匆匆的赶到了书房里。
“二郎!”
刚一进门,就听孙绍祖满面凝重的问:“那威震天如何?”
孙绍宗愣怔了好半响,才明白他说的不是变形金刚里那个,而是指的新式火枪。
不过便宜大哥问这个干吗?
他是巡防营的参将,又不是神机营的,这新式火枪如何,跟他有半毛钱关系吗?
“嗐!”
孙绍祖叹了口气,无奈道:“还不是那‘候补’二字闹得,昨儿忠顺王喊了我去,说巡防营的指挥使暂时是没戏了,倒是神机营那边儿刚刚出了缺,问我愿不愿意转去神机营当差。”
还有这种好事儿?!
孙绍宗闻言大喜,忙不迭劝道:“去去去,当然要去!哥哥别看神机营眼下不怎么样,再过几年怕是连虎贲营都要膛乎其后!”
说着,便将那火枪的好处与用法,一一与便宜大哥说了。
便宜大哥在军伍里厮混多年,自然也是有些心得的,听孙绍宗夸了半天,便一针见血的道:“这东西和弓弩比起来各有长短,不过单凭易于训练、又耐久战的这两样好处,就足够顶替弓弩手了。”
“何止!”
孙绍宗补充道:“如今只是刚开始仿制,所以成本高了些,等以后大规模造出来,那价格比军中惯用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