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散去,忽必烈独留宗正一人,似若有事相问,宗正心中有数,早有准备。
忽必烈从主位席案上起身,来至宗正身前,“梅少侠,可否随本王一同到外面赏月?”
宗正起身答道:“有何不可,我也许久未赏过月了!”
两人便悠然信步来至帐外露天开阔之处,忽必烈并无王爷的架子,倒是随地席坐,并无讲究。
宗正觉着忽必烈并不像其容貌那般令人敬畏,倒是有着和蔼亲切的一面。
子时的月色最为清冷,却也最为透亮,忽必烈望着天上那轮明月,心中想起了蒙哥,想起了阿里不哥,心中一阵凄恻寒冷。
“梅少侠可思念你的亲人?”忽必烈问道,
宗正望着天上一弯冷月,被忽必烈问到了伤心处,
“我出生那会便没了父亲,十岁那年,母亲也离世了,从此便孤零于世,对于亲人的思念,自然是有的,不过,渐渐地也就淡了。”宗正语气深沉,面色凝重,眼睛有些湿润。
“你可有兄弟?”忽必烈复又问道,
“听母亲说,我倒是有一个兄弟,不过,在出生后不久便和我父亲一同死了。”宗正答道,心里泛起一阵悲凉。
这些事情,若是忽必烈不问起,宗正倒也觉着淡淡无痕,无所感念,如今被忽必烈提起,宗正不由得开始深思当年自己的父亲和兄弟究竟是怎么死的。内心一颗追寻当年真相的火苗便从此微微点燃。
忽必烈问起宗正亲人之事,自然是知道了截杀自己那帮人乃是阿里不哥所派,想起昔日兄弟一心的场景,再对比今朝,大哥离世,旭烈兀远在西方,阿里不哥更是和自己兄弟相残,忽必烈的心不免黯淡阴沉,颇有感慨。
宗正问道:“王爷叫我出来,恐怕不仅是为了赏月吧?”
忽必烈见宗正直问,便也开门见山,“实不相瞒,找你确实有些事。”
“王爷定然是心中有疑问,为何我知道你会在西焦山附近遭遇刺杀?”宗正没等忽必烈开口,便先行将忽必烈疑惑道出,这让忽必烈觉着宗正有些识人的智谋。
“没错,听张柔将军说,是你写了封匿名信,让其在入山半个时辰后派兵跟进,那么,你定然是事先知道有人预先埋伏在那附近,不是么?”忽必烈反问道。
“没错!”宗正毫不避讳隐瞒,转而继续说道:“王爷也看出了有埋伏,不是吗?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王爷倒是够有气魄!”
忽必烈听到此话,黯然一惊,“你怎么知道我看出了埋伏?”
宗正回想了那日张将军父子救下忽必烈的场景,回复忽必烈道:“以大王的睿智,岂有看不出身边暗藏祸患,无非就是想让他现出原形,那日,两位将军赶来救援比我预想的足足提前了一刻多,若非您早有安排,援军又怎会如此之快抵达。”
忽必烈听后并未有何反应,倒是对宗正的身份感到好奇,“梅少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是怎么知道我会遭遇刺杀的?“
宗正觉着忽必烈的心思远比自己想象得更为深沉,若是编些谎话,倒反而更加引起揣测,莫不如坦言相告。便回复道,
“实不相瞒,我的任务便是暗中保护你,所以,我自然知道有人要置你于死地。”
忽必烈一脸疑窦,“任务?是谁派你来的?”
“这个王爷不必知道,还请王爷不要勉强,总之,杀手武功非常高强,王爷还是小心为上,至于是何人欲对你不利,想必王爷心中定然有数。”宗正下意识地将话题绕开。
忽必烈轻叹了一口气,眼睛闪过一丝忧伤,情绪有些激动,“想不到我对他仁慈,可他却丝毫不顾兄弟之情,竟然使出如此卑鄙的手段欲置我于死地,不过,那天刺杀我的人,我在和林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见过,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那么厉害的人,这倒让本王一时失算了,幸好梅少侠及时出现,不然,后果难料。”
宗正倒不在意这些,他所关心的是如何保证忽必烈近日的安全,想到他们一定不肯就此罢休,宗正便仍觉着心下不安,好在,任凭他们武功再厉害,他们也不敢闯进千军万马之中,所以,只要忽必烈留在军营之中相对还是安全的,不过这并非长久之计。
宗正虽救下忽必烈,却并非真心相救,在他眼里,美人谷无非就是蒙古人的污秽之所,而身边这位蒙古王爷,将来若是登得汗位,便也就是这个污秽之所的主人,故而,宗正对忽必烈并无好感。
然而,忽必烈却并不知道美人谷的存在,依着先辈对美人谷的规制,美人谷拥有相对独立的权利,只有蒙古的大汗才有资格知道并指挥美人谷,在现今情势不明的情况下,美人谷不主动告知,则蒙古国内没有一人知道美人谷的实际存在,又谈何让美人谷听令呢。
忽必烈见宗正沉默不语,似有沉思,便询问道:“梅少侠在想什么?”
宗正回过神来,回道:“我在想一个计策,让那些想刺杀大王的人彻底死心。”
忽必烈听到宗正所言,不禁暗自好奇,满眼期待地想要听听宗正的妙计。
宗正对忽必烈说道:“只有死人才会让杀手死心,要想让杀手彻底死心,只有让他们亲眼看见王爷已经死去,不然,他们决不会罢手!”宗正道出此语,生怕忽必烈心存芥蒂。
忽必烈自然听懂了宗正的意思,时下局势有些变化,若是阿里不哥确实够狠辣,那么他将不顾一切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