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贺州大水,有人向华硕提议趁机将张河曲请了来。既可得了求贤若渴的好名声,又可施恩于这样一个颇有智名的文士,不怕没有更多的人来投奔。
但此事却遭到了宋其然的反对。
其中虽有怕自己的恩主得了新人忘旧人的顾虑,但更多的却是太子仍在,二皇子这样的行径看在别人眼中倒不是求贤若渴,反成心怀不轨以图私谋。
因此宋其然不惜长跪两日,以求二皇子改变主意。但却越发印证了旁人所言,自己是忌讳张河曲的心思。
华硕本就自负,一时脑热。甚至也对宋其然说出“不管张先生如何,吾必待宋先生如初”的话来,然后毅然以重金厚礼,从山野茅屋中将已然断粮几日的张河曲请到了府中。
不出献计之人所料。张河曲对于他有着活命、识才重恩的二皇子甚是感激。自此出山,一连帮二皇子连出数计,使得华硕在朝中多次受到晋帝的赏识,赏赐也是源源不断地送入府中。
张河曲自然也水涨船高,稳稳的压过宋其然一头。
后来,宋其然曾竭力阻挠二皇子请张河曲出山的消息被张河曲知晓,后来居上的张河曲如何能容忍这样一个曾差点绝他性命、断他富贵的人再有机会翻身?于是行事处处打压宋其然,乃至原先对宋其然奉若上宾的华硕。想到此事也只觉是宋其然自私自利,不想让他这个主子更上一步。因此面对张河曲的举措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如今的宋其然在二皇子府中,已然是主仆皆嫌的尴尬境地。
但因为他曾为二皇子做事多年,得罪过太多的人,急流勇退只怕没有活路,顶着这样的身份另谋旧主更是没人敢要,于是唯一的出路,便只有再次蒙得二皇子青睐。
这一次,他得到三皇子曾私往云阳山的消息,便觉得机会来了。
可是若只将这样的消息告知二皇子,于他所求到底还是分量不足。更有甚者,若是被张河曲巧妙利用,自己只怕会为他人做了嫁衣。因此他顾不得忌讳,邀了三皇子来,想要以此消息胁迫三皇子与他谈谈条件,好回去换了华硕的看重。
可是谁知,华宸一句装傻充楞,甚至暗言是为太子办事,根本不拿自己的这番话当回事,还将他死死的堵住。甚至与两位随侍取笑与他,这让他如何能忍?!
面对眼前有着皇子身份的华宸他发怒不得,但是那不长眼的敲门小二却可让他怒吼泄恨!
因此当那敲门声传来之时,宋其然的怒喝之声便劈头盖脸而去。
门外的敲门声顿了顿,虽没有再次响起,却换做了人声道:“三公子,您请的客人来了……”
“我何时有过客人!你们云鹤楼的规矩……”
华宸面上的笑意越深,出声打断宋其然道:“宋先生,是在下的客人——”
说着,他冲着门口,扬声道:“杨成,请先生进来吧。”
然后倾身看向宋其然,轻笑道:“当然,您肯定也很欢喜见到此人。”
望着华宸面上的笑意,宋其然顿生不好之感,待他一回头,不由猛地坐在了凳子上,连话也说不出来。
进来的男子一袭布衣,虽身材枯瘦,但那满面容光却显出他矍铄的状态。他扫视屋内,目光落在宋其然身上时微微停滞,可那面上的神色却并未有变。
只见他对着华宸拱了拱手,望着那桌上的残炙道:
“方才殿下的随从说要宴请张某于云鹤楼,张某不由心生窃喜,因贫贪嘴便忍不住跟了来。可是如今瞧来,殿下却好似已经有了客人。那不知让某对上这满桌的残羹冷炙,是要和某玩闹一番?”
“张先生说笑,您是我皇兄最看重的人,我哪里敢与您玩笑?您之智名,华宸早有耳闻,但却鲜能一见,方才得见您从楼下过,才让人前去唐突相约。华宸既说宴您于此,自然非是虚言,但却不是今日,只怕家仆愚钝,传错了讯息。”华宸拱拱手回礼,然后看向宋其然:
“因为这一场,是宋先生请我。所以还望张先生莫要怪罪,他日赏脸应约。”
“哦?”
张河曲面色一凝,望向神色槁然的宋其然,眼底闪过一丝思量,这才笑道:
“既是如此,某却只记得殿下还欠我一餐饭了。怪罪倒是不敢,只是瞧着今日的主家却并不待见我。”
“宋先生与您同是我皇兄的幕僚,自然不会有这般心思。不过方才与我相言颇有失意,哪里是会不待见先生您?”
华宸笑说着,看一眼瘫坐椅上的宋其然,面带愧意道:“却是我不好了,多灌了宋先生几杯酒,只怕先生现下已是喝高了,也不知张先生是否方便,代我送宋先生回府?”
张河曲自然不相信宋其然喝高了。
若真是喝高了,此刻就决计不是颓然倚坐在椅子上,而是跳起来直接拔刀相向了。但华宸这般请了他来,却又给出这样一个契机,他又哪里肯放过?于是当下应道:
“宋先生与我同侍一主,如此小事,自然方便。”
“那就有劳先生,华宸有事先行一步。”
“殿下请便。”
华宸拱了拱手,苏懿、武樑等人连忙跟上,抬脚便出了云鹤楼的包厢。
落在最后、奉命去请张河曲上楼的杨成甚至还贴心的帮屋内二人关上了门。
走在大街上,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华宸笑意满满。
“那姓宋的出言威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