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
云婉蹙眉,低声对着云晴呵斥道:“仔细你自己说出口的话,口舌之间多是非,若万一惹出什么事端来,没人能帮得了你。”
“说的好像有人能听到一样。”
云晴翻了个白眼,不屑于云婉的谨小慎微。
她们如今站在门口,就算鸾歌躲在前面的门后偷听,也不可能听到这几尺开外的声音。就算真的听到了,主子那么好的人,还能真的因为这事情责难自己?指不定还会觉得那个鸾歌小心眼呢!
云晴心中如是作想,却并不知道,对于一般人而言隔着这么远听声的确是不可能,可是对于鸾歌来说,金鸾之身的洗髓早已让她耳目聪明远胜常人,也足以使得她将门口的这段对话收入耳中。
若是放在以前,她或许还会与云晴计较一二,可是现在连听香水榭中那样的画面她都忍得,又有什么咽不下去?
不过是一个并不懂人间悲苦的孩子罢了,又何必与她计较。
所以只是带着几分无奈笑了笑,鸾歌便恋恋不舍的从温泉池中上了岸,又随意从先时的旧衣服内挑一件穿了,又用帕子绞干了滴水的头发,这才从屋内踏出。
九莲阁内还是如她当年离开时候的样子,但唯一的不同,是较之前更为整洁。
屋内摆放着新采摘的插花,就像是一直都有人住在这里一般,若不是她当初的衣物也依旧齐整的摆放着,并带着淡淡的青莲香薰,只怕她都十万分的相信这里住进了别人。但当下看来,只是因为这里一直有人在很用心的打理。
鸾歌心中微暖,就像是远行的倦鸟突然找到了归乡,发觉自己并没有离开,只是出门散了会儿步一般。
因为在四季谷中的最高处,九莲阁不仅可以俯瞰大半个云阳山,更时时有着山风拂动。送来阵阵清香,还有那翻滚的云海,也几近出手可及。
云晴在说完那些话后,见云婉不再搭理她。遂瘪了瘪嘴,跟着已经率先提步上前的云婉,揽了揽手臂上的篮子,朝着九莲阁的正堂走去。
鸾歌时间掐得正好,在她刚掀帘而出的时候。云晴与云婉二人也刚好进来,正好免去等候的尴尬。
可是她却没想到,避过了这样的尴尬,却还有其他的东西在等着——这两厢对上,未及开口招呼,云婉和鸾歌皆是一愣:
早在听到二人方才的对话时,鸾歌便觉得这个唤作云婉的女子颇有主意,跟云晴的盛气凌人锋芒毕露完全不同,听着声音如同春风拂面柔中有意,但话里话外却都是有计较的。本分而不逾矩。自然让人平添几分亲近的念头,鸾歌更是在脑中想象着这样的人,是何等的娇俏可人。
可是这甫一见面,却让她不由大吃一惊:眼前这位浅粉紫金描边罩纱衣衫的女子的确身段窈窕,可是那原本俏丽的面上,却从眼角到唇边拉开一道可怖的疤痕!
那疤痕显然有了很多时日,粉色的新肉在白皙的面庞上,显得尤其诡异丑陋。
而云婉愣的是,眼前这个姑娘睁开眼来,竟是和躺在床榻之上有着完全不同气度!
仔细算起来。先前自己经常送捣好的药汁去听香水榭,见到这姑娘的次数也不在少数,可是那沉睡中的模样,除却鬓角两绺银发让人颇多留意之外。五官却和普通的美人儿没有太大的分别,再加上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也并没有长开,所以瞅着也并不觉得特别出色。
可是如今那双眼睛睁开来,却像是有无数星子在其中闪耀,将原本只能算是清秀的面庞提得神采盎然,仿佛只要一眼。便能直直的看到人的心里去,让人生生移不开眼来!
哪怕鸾歌此刻身上穿着的,还是当年借用那妇人身子时候备下的长衣。
先时那妇人的身材高大,衣衫自然也做的宽大,套在鸾歌现在只有十三岁的身子上,尽管她已经比同龄少女高了许多,却仍旧不免有些松松垮垮。
可这样却显得她愈发消瘦,尤其那一张不施粉黛的面容,因为身子刚刚恢复还带着几分苍白,更显娇弱;但那眼神中的自信与清明,却很分明地透露着她并非真是柔弱女子,甚至带着几分傲然的疏离来,更衬得她出身不一般,也让云婉越发好奇她的来历。
互相打量的久了,二人都不曾说话,心中各自思量。一旁的云晴再看不下去,清了清嗓子提醒示意,云婉这才猛地回过神来。
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她正要开口说明来意,却见鸾歌眉头皱了皱,上前几步伸出手掌抚上她的脸。
云婉刚绽开的笑意僵在面上,甚至整个人都呆愣住,一时间竟然忘记了避开,就任由鸾歌的手指抚上那处丑陋。
这一下,就连云晴也呆住了!
云婉面上这道疤,可是她从来都不能拂的逆鳞!
因为这疤,云婉几乎从不照镜子,她的屋内也从不出现任何能够照见自己模样的东西,就连在听香水榭服侍,她都努力地练就不低头看蹋石就能行走的习惯,哪怕因此好几次掉进水榭的溪水中。
也是因为如此,就算云晴每每和云婉置气,也不敢用这事取笑与她。可是眼前这女子!这女子!第一次见面居然就!
云晴简直无法置信!
“看上去像是疤痕,摸上去却没有沟壑凹凸,你这是中毒?”
鸾歌皱着眉头,抬头看向比自己高出半头的云婉:“谁干的?”
这声音一出,震得云婉心中一颤,她下意识的退后两步。
她怎么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