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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恒王的视线落在浮生身上,跪在地上怯怯抬头窥探圣意的大臣们也朝着浮生望去。
感受到这样数道注视的浮生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一扫屋内,便已然明白当下的情况。
“楚国陛下不会以为是我做的吧?”
浮生本不是楚国人,医治恒王也只是因为苏月翎的命令使然,况且他本来来楚就是为了向恒王讨要一份交代。如今自己还没讨债,却先被人反咬一口,且不说他不会有屋内众人的战战兢兢,只怕就是愤然拂袖也说得过去。
更何况,方才恒王那副苟延残喘的模样被他看在眼里,哪里还会对这个怕死的皇帝生出敬畏之心来?
因此他直直朝着恒王看去,眼神中带着冰冷与不屑,似是听到了什么滑天下之大稽的事一般,连带着说出口的话也有着几分嘲讽。
赵海当下便沉不住气,想要开口呵斥,转念一想方才陛下的命还是这人救回来的,皇帝对此人的态度还尚不明晰,生怕自己揣摩错了圣意,话堵在嘴边生生没有道出。
但这么多人在场,自然有那些急于维护天颜的人,只一瞬间,便有人指着浮生道:
“大胆!陛下面前岂容你这般放肆!”
谁知这一开口,却让浮生有了将话接下去的由头:
“陛下是你们的陛下,不是我的陛下,与其冲着我撕咬,不妨问问你们陛下用不用我和你们一般。”
带着几分笑意的话出口,却是恁地桀骜不驯。
方才救命一场且不说,浮生又自知是苏月翎的人,而恒王又似乎有什么把柄被拿捏在苏月翎手中,这种种关系,他自然不怕。
更何况他是巫者,能在京郊林中将数万兵马相困,自然不将眼前的一切放在眼里。
可若是先前林大人开口道明谣言一事前,他这样的想法定然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如今恒王最大的秘密就这般被揭露开来,又弄得满城皆知,自然想到了当年唯一的知情人苏月翎。
然而巧不巧浮生就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帝都,而方才问医之时,无落说出的那些话又清晰地落在恒王耳中,恒王自然认准了此事定是他们所为,哪里还会料到其实浮生与无落二人其实对此事完全一无所知,所有的一切不过是鸾歌和舒阳等人查出来,最后又由左相从中操作造成的?
因此一听浮生这话,恒王的火气更盛,指着浮生扬声道:“来人!且先将此人拿下!”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陛下真是高明啊!”
浮生像是不明白自己当下的镜框,从怀中拿出一枚小瓶,将墨盘中调了一半的毒液小心翼翼地倒入,不见一丝慌乱紧张。
轻轻塞上瓶塞,将东西放入怀中,浮生将手放在了腰间的短笛上。看着已经到了眼前的羽林卫,他轻嗤一声,道:“苏妃娘娘有令,我虽不能动你,但却不代表不能动他们!”
话音刚落,短笛已至唇边,流泻而出的却不是先前林中那种舒缓的调子,而是一种几欲刺破耳膜而杂乱之声。
门外无落的唇角扬起。
浮生已怒。
多年来的相交,无落早已对自己这个名义上师弟的性格摸得八九不离十。
浮生本就是一个暴脾气,若是好言相说,除却得来几句奚落,至少能让他出手相帮一二;但若是想要与他硬碰硬,说上几句带着温和调笑的话语后,只怕他会让别人吃不了兜着走。
而此时的皇帝,好像已然触怒了这个本就不是绝对顺服于苏月翎的巫者。
此时同样露出笑意来的,还有不原处角落里的舒阳。
“到底是自作孽。”舒阳笑道,却不知说的是偷天换日如今却被人揭露真相,只能以强权重压掩盖的恒王,还是狂傲不羁不知自己身处何处的浮生。
但不管是谁,只要目前的局面是他想要的,就足够了。
“朱韫如今在何处?”随着草编蚱蜢腹中各种惊叫声传来,舒阳向鸾歌问道:“如今该在的人都在了,就差他这道东风了。”
“应该仍在京郊,和千华他们一道。”鸾歌答道,转瞬便猜到了舒阳的用意,不由睁大了眼睛道:“这个时候?!”
“烈火烹油,自然得是在最盛之时,入籍楚国大半朝臣都在此,自然得让他们好好看一出戏才是。”舒阳笑道,眉眼深处,有着和浮生生怒前一样的冰冷。
不一样的,是多了几分玩味与痛快。
“我去城郊。”鸾歌当即起身,正欲离开,却又回头朝着舒阳提醒道:“小心那个巫者,他的笛音可以施展出类似于结界之类的东西,纸鹤通灵之术可能会失效。”
“去吧,若有机会,我倒是想会上一会。”舒阳摆了摆手,坐在一旁的台阶上继续探听着蚱蜢腹中传来的声音。
鸾歌不再言语,提气运功,便朝着城外掠去。
间或有巡逻的羽林卫觉察出异样抬头,却只见高空中虚无缥缈的一点红光,在渐渐深沉的暮色里如同无物。
笛声突停,抱着身子痛苦地在地上翻来滚去的羽林卫却仍旧颤抖翻滚,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一般。
看着那些人耳中口中数只小虫爬进爬出,早已挤作一团的百官个个吓得面色惨白,哪里还有之前意气风发伸手喝骂的模样,有胆小的,冠发已然散乱,更有一个人吐了出来,将地上明黄的绒毯弄得肮脏不堪。
众人捂着鼻子,但却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