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能说是她的错,若是心中无鬼,又怎怕半夜敲门?
说到底,恒王其实也是怀疑这天雷所击却未能击中的,乃是弑杀兄长的自己吧?
心中有事,鸾歌便顾不得脚下,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与永鸾殿完全相反的方向。
“站住!围禁重地,闲杂人等不可靠近!”
一声威吓传来,惊得鸾歌从沉思中醒过神,抬眼时才注意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中来到了那片被天雷击中的桃林。
这可真是……鸾歌不由失笑。
“笑什么笑!还不快速速离开!”见鸾歌不怕翻笑,那守卫又是一声呵斥。
鸾歌朝内里望去,桃林被整个包围起来,而自己所在不过是通向那边的路口,再看一眼那侍卫,便提步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也是,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怎么能不小心谨慎?
鸾歌没有直接回永鸾殿,而是在御花园中随意找了个不甚起眼的地方坐了下来,与此同时,有纸鹤翩然,从她的掌中飞出,朝着宫墙之外而去。
如今这个时候,大家都闭门不出,这御花园的雨后好景,倒真是可惜了。
……
……
舒阳来的时候,正看见鸾歌蹲在地上,不知玩着什么东西。
他上前几步,便看到鸾歌身前一个用小石子做出的简易阵法,不由开口道:“不知你这般是长进了才如是勤奋好学,还是已经无聊至此,对原先最烦的东西也来了兴致?”
鸾歌忽略掉他语气中的嘲讽之意,仍旧兀自更换着石子的位置,不过片刻,四周的竹子便开始随风而动,剧烈的摇晃与一旁稳稳不动的花枝形成对比。
舒阳看在眼里,无奈道:“你还真是……”
“真是什么?真是聪明?”鸾歌站起身来,一脚踢散脚下的石阵,随着竹枝的晃动渐停,她拍了拍手道:“嗯,我知道我聪明,你不用这么客气的夸我。”
舒阳没理她,而是朝着旁边的小亭内走去,找了一块没被雨扫湿的地方坐下来,道:“你让我来,不会就仅仅是让我看看你阵法精进了吧?”
“自然不是。”
鸾歌抬脚跟上,精进不精进与你何干?我还不至于为这么点小事到你跟前邀功。
但是话又说回来,自从那日金鸾已成……不仅是耳聪目明感官更敏,就连那些曾在伏羲鼎内看到的,觉得枯燥难解的文字,似乎都瞬间豁然开朗起来。
鸾歌不由抚上自己的手腕。
“说吧,这次又要干什么?”舒阳看着她,没有留心她的动作。
“我在想,如果我将晟昭帝的身份告知皇后,会是如何?”
“你想让皇后出面?”舒阳皱了皱眉。
“她有权利知道。”鸾歌道,“如今左相危在旦夕,但皇帝的威严却也受到了挑战,如今帝都里的那些话,是你传出去的吧?”
舒阳没说话,转过头表示默认。
“正是天时地利,出了这件事,百姓乃至朝中有的大臣都在怀疑是皇宫之中有人做了逆天之事。如果有人知道,晟昭帝其实乃是恒王假扮,那么……”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是这样,楚国的继位者将如何?”舒阳看着她,慢慢开口:“我知道你是为了小衍,可是你如何敢担保晟昭帝死后,这个皇位便是他的?就因为皇后将他过继?你可记清楚了,临幸苏常在的不是当初的晟昭帝,而是眼前这个恒王,你觉得皇后或者左相会同意?还是小衍会忍心看着这个不疼爱自己,但却是自己亲生父亲男人就此死去?”
“阿络,你不是真正的楚鸾歌,也没把自己当作楚鸾歌,你一直都是齐茗络……若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只谈利弊,自然有的是办法让晟昭帝早早驾崩,但作为楚国的三公主,你会这么做么?作为五皇子楚云衍,你会这么做么?”
“想一想,如果是你要帮明义去拿齐王的位子,你会这般么?”
你没把自己当作楚鸾歌,你一直都知道自己是齐茗络……
如果是明义,你会这般么?
一句句的问话,像是鼓点一般,重重砸在鸾歌的心上。那些曾经有意无意忽略掉的东西,在瞬间袭来。
鸾歌不由怔怔。
是啊……那是小衍的生父……
“你有什么办法……”鸾歌慢慢开口,声音有些涩然,抬眼看向舒阳时,眼中莫名幽深沉沉:“所以,你和齐茗湘的办法,就可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