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抠饿狠了,桂叔斟过来的酒他看也不看,拿起筷子就往肉上招呼。等呼噜噜地几大口饭下肚了,他才稍稍放慢了点节奏,肉旁边的辣椒也往碗里夹了。
桂叔桂富几人的酒杯端起来不是放下去也不是,都颇为尴尬,就连一向大方的桂婶都不知道该怎自处了。桂花不用说,这时眼睛还是大睁着呢。
一张桌子也就张野和曼青自在。张野是压根不去看高老抠,自斟自酌,还手上好似绝世好酒似的砸砸嘴;曼青则是当没看到,随便夹了几筷子才,快速地把碗里的饭往嘴里扒——忙活了这么久,她也饿狠了。
“呵呵——喝酒喝酒!吃菜吃菜!”桂叔不得已,对着并不理他的两个人招呼了一声,用手肘支了下儿子,也开始吃喝起来。
张野很给桂叔面子,闻言也附和道:“吃菜吃菜!这菜都是曼青做的吧,果然味道不错!来,桂叔,这杯我敬你!”
不说曼青,其他人都有点呆呆地看着这人:这乱七八糟的扯什么呢?首先他就不应该直呼人家姑娘家闺名,其次不该说什么“果然”,好似他是曼青的什么人似的,还有,不该夸了菜就去敬桂叔……总之很乱。
但今天这饭桌上乱的也不止这一桩了。人家正主曼青和正主人高老抠都没说话呢——桂花默默地低下头,端起碗开始吃饭。桂叔和桂富两个也好似度过了最开始的尴尬期,也不管谁敬谁呢,端起酒杯就开始客套。
只要有酒,男人们在桌子上就不会无聊。不到一巡,几个大男人迅速热络了起来。桂婶热情,也不时插上几句话,桂花爽朗,抽空也会附和地呵呵笑上几声。
他们笑得越开心,高老抠和曼青两个扒饭就扒得越快。只是高老抠面色越来越不好,终于一碗饭扒完,“砰”地一声,碗筷都顿在了桌上,“哼!”
大家就算再忽视他这时也不好笑下去了。但几人也都不是泥捏的性子,一时也没了心情去问到底是怎么了,面面相觑地呆在了当场。
桌子上只有曼青知道高老抠是什么意思,他这是没吃饱,想要添饭!但她是傻了才会巴巴地上去给他添饭呢,爱吃不吃,不吃正好可以给其他人省点肉,反正他已经吃了不少了!
于是她低头继续扒剩下不多的饭,全当没看见。
空气凝滞了一瞬,高老抠的臭脸也摆不下了,只好“噌”地站起身来,一甩袖子就走了。
他站起身的时候还想着要弄出点声响,给旁边坐着的人一点下马威的,但旁边的张野牛高马大,丝毫没撼动,他的小腿反而蹭上了凳子,生疼!
高老抠往门外走,快到门槛了,心里愈发悲愤交加:居然没有一个人留他!他一个做主人的走了,一帮客人还吃得那么香!真是,真是岂有此理!
跨过了门槛,实在气不过的高老抠又转过身来骂曼青:“还坐在那里作甚?《女戒》、《女训》都白读了吗?!还不给我——”
就在这时张野突然冲桂叔一举杯,大声道:“桂叔,这些日子真的是辛苦你了!来,这杯敬你!”
他的嗓门就跟他的身材一样的高大,这突然的一声,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但随即大家都明白了他这是在帮曼青解围,于是桂叔立即应了一声端起了酒杯,桂富也端起酒壶准备斟酒。桂婶和曼青不动,桂花忍不住噗嗤一声低低地笑了起来。
高老抠如何还能站得住,脸突然红的跟布似的,转身彻底走开了。
他一走,桌上的热闹反而冷了下来。大伙儿看曼青的眼里都浮现出了怜惜。但也就是眼睛看看而已,他们都没想到张野居然大胆如斯,直接端起酒杯冲曼青道:“曼青你不容易!来,这杯酒我敬你!”
曼青刚把最后一口饭扒到嘴里,现在一嘴的食物,顿时吞不是不吞也不是!她努力地几口把饭咽下去,然后找了只空的碗,倒上水,对上还在端着酒杯等着她的张野,“哪里哪里,还要多谢张老板赏口饭吃才是!”
张野也不气曼青说的疏远而后客气,呵呵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好说好说!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有什么事尽管找我!干了!”说完他脖子一仰,那杯酒就到了底。
曼青顿时有种牙疼的感觉!刚刚高老抠那样不给面子她都能岿然不动,但对面这个人也太——厚脸皮了吧!什么叫做她的事就是他的事,他是她什么人啊?
其他几个人也都静了声,一直在呵呵咧嘴笑的桂花发现不对了,顿时脸就拉了下来。
“呃——”曼青转身面向桂富,“还有酒吗桂富哥?要是没有了我再去伙房拿点过来!”说着她也不等桂富的回答就起身往外走,“家里还有酒的,大家放开喝!”
桂富也赶紧接过了话,张野也知道见好就收,时机未成熟,不能死缠烂打了。
曼青进了伙房就没有再出来。
等到桌子上的酒喝得差不多了,桂叔和桂富父子两都红了脸庞,张野丝毫未动,但也帮着桂婶一起,扶那父子两走了。
桂花走的时候兴致不高,也没有听桂婶的话帮曼青收拾,临出门前还送了一个有点忧郁的眼神给曼青……
曼青叹口气,赶紧去关了院门,然后转身,面对那一桌子的狼藉,一阵阵的无力感涌上心头:这一个两个的都是麻烦,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时一只小母鸡“咯咯咯”地踱到了她的脚边,可能觉得曼青挡住它的路了,就停了下来,偏头打量了她一会儿,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