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了定心神,携着玉缘进了凝玉宫。
正殿外,一位年长的姑姑见我来了,笑着迎了上来,“沈小主来了,今日小主首次请安,各宫小主都早早来了,小主快进去吧。”
“有劳姑姑了。”我微笑着福了福身子,举步进了正殿。
殿内并不奢华,陈设也略显简单,熏香萦绕,这香本能让人放松心神,然空气中却充斥着庄严的气息,让我的精神丝毫不敢懈怠。
我从容的行至殿中,款款跪地,“臣妾雎祥宫景宜轩美人沈氏参见太后,愿太后凤体康健,福泽万年。”
此时,殿内安静的仿若无人,只听到自己轻微的呼吸之声。然而,却是如芒在背,虽未抬头,我却知道,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看着我。
良久,上方传来太后平缓而充满威严的声音:“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
我缓缓直起身子,抬头望向太后。
太后大约四十左右的年纪,保养的极好,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倾城的容貌因时光而有了成熟的韵味,然眼神却极为凌厉,竟让我有些压迫感。心叹承琰定是有七八分随了太后的,不仅容貌,连着那凌厉的眼神都那般相似。
此时太后亦是打量着我,一丝惊艳从她眼中闪过,唇边漫起笑意,凌厉的目光来回在我身上扫视,良久,笑道:“华国公主,果然不逊他人,与你一比,这宫中倒是没有美人了。”
我心中一紧,太后果然老辣,一句看似云淡风轻的玩笑话,难免不让他人吃心。
我神色谦卑的低头道:“臣妾容颜鄙陋,怎敢当太后此言,太后谬赞了。”
这时,只听“噗”的一声笑,身着粉色宫装的欣嫔用手帕轻掩着嘴角,妩媚的笑道:“沈美人当真是会说笑,妹妹若是容颜鄙陋,那咱们不是都该躲在宫中,不敢见人了么。”说罢,又是一阵轻笑。
这时,太后下首正在饮茶的元妃眉宇间略显不快,将茶放于桌上,用丝帕轻拭着嘴角,“欣嫔妹妹一向自诩美貌,如今怎的如此自谦了呢。”
欣嫔闻言,许是发觉自己方才言语有失,遂又笑道:“论起容貌,谁能比得过娘娘呢,臣妾不过一句玩笑话罢了。”
元妃不再看她,只专注的吹着杯中的茶叶,并不接话。
想起那日初见我时特意给我的难堪,想来欣嫔并不是一个圆滑的主,只是不知心计如何,否则,这样的性子,在这深宫之中,定是十分不讨喜的。
太后随意的拨着手中的佛珠,并不理会妃嫔间的言语之争,只温和的向我问道:“算起来,你入宫才不过三日,华国离此甚远,吃住可还习惯?”
我忙点头,恭敬道:“回太后,臣妾一切都好,并未有何不适应,多谢太后关心。”
“嗯。”太后点点头,又道:“那便好,若有什么需要,只管告诉元妃与惠昭仪,她二人共同协理六宫,必会为你安排妥当。”
闻言,元妃与惠昭仪忙起身道是。
太后笑着点了点头,眸光从我脸上划过,神色淡淡的轻啜了口茶,道:“你自小在华国宫中长大,倒是不必再学宫中礼仪,只是日后,你便不再是华国的宇平公主,而是云国后宫的美人。知道吗?”
我心中一怔,忙颔首道:“是,臣妾一刻不敢忘却过自己的身份。必然谨记太后教导。”
太后闻言,严厉的神色稍有缓和,“哀家也不必多说,你心中定然明白,我们身为女子,即便身份尊贵,命运却也半点不由自己,一生的沉浮全随着夫家的荣辱兴衰,我们只有紧紧的依附,才可保全啊。”
一番话像是自伤,却全然说与我听。即便我是华国公主,然而嫁入云国,能做的,便只是依附皇帝,若有二心,必不能保全自身。
元妃见太后露出些许伤感之色,忙笑道:“太后福泽深厚,世间女子论起尊贵,又有谁能与太后相比,且皇上又如此孝顺,臣妾们便是沾染些太后的福气,也是莫大的恩泽了。”
一席话惹得太后面上笑意甚浓:“当真是皇上把你宠坏了,越发的牙尖嘴利了。”
元妃掩嘴轻笑,“太后不嫌弃臣妾蠢笨便是了。”
太后笑着饮了口茶,目光扫过我,见我仍跪着,仿若方才察觉,笑道:“瞧瞧哀家,可真是老了,说了这会子话,竟忘了让你起身,玉缘,快扶你家小主坐下。”
玉缘闻言忙将我扶起。跪了许久,双腿稍有些发麻。
太后身侧的姑姑又将在座诸位小主一一介绍于我,我依次行了礼。
见过各宫主子后,在玉缘的搀扶下坐到了座尾。
座上太后看了元妃一眼,笑着道:“过些时日便是元妃的生辰,宫中许久没有热闹过了,必要好生操办才好。吩咐内务府选几匹好缎子,裁制几身新衣吧。”
元妃轻饮了口茶,用丝帕拭了拭嘴角,娇笑道:“前几日沈美人入宫时才设过宴,臣妾恬居妃位,理应节俭,为后宫众姐妹做个表率,况且生辰每年都过,实在不必铺张的。”
太后满意的点点头,笑道:“哀家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可说到底,一年也只过这一次,你们到底也还年轻,打扮的好看些,皇上看着喜欢,哀家也高兴。此事便交由惠昭仪操办吧。”
惠昭仪闻言,忙道:“太后说的极是,元妃娘娘操持后宫大小事宜实在辛苦,又节俭不忍铺张,那便由臣妾做个不懂事的,此事臣妾操办便好。”
太后闻言不由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