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笑着,我见如汐抬手间腕上戴着一个手钏,随口笑道:“瞧瞧,从前你可不喜戴什么首饰,如今也戴起来了。”
如汐顺着我的目光,将手抬起,亮出了腕上的殷红如血的珊瑚手钏,“这个手钏是从前惠妃娘娘送我的,我一直很少戴,有一次惠妃问我为何不戴,当我是我不喜欢,我怕她心中多想,这才开始戴在手上的。”
我看着那手钏,思索着道:“惠妃与你同住一宫,待你倒是不错的,这珊瑚成色极好,想必是好东西。”
如汐不以为意的道:“我倒是不懂这些,不过这手钏总是有股淡淡的香味,我倒是很喜欢。”
我闻言一惊,心中狐疑不已,随即又笑道:“那可当真是稀罕,妹妹可否摘下让我也开开眼界?”
如汐未疑有他,当即将手钏从腕上退下,递给了我。
我将手钏拿在手中,细细的看了一番,与寻常的珊瑚并无不同,我放到鼻下嗅了嗅,一股淡淡的清香传来,我又仔细的一闻,却闻到一股似曾相识的味道,我心一沉,将手钏紧紧攥在手中,“你戴了有多久了?”
如汐并未察觉出我的异样,随口道:“仿佛已有几个月了。”
几个月…
算起来,如汐也是从几个月前开始得宠的,从前默默无闻时,倒是无人惦记,才一得宠,惠妃便已忍不住对如汐下手了么?
心中不禁一片冷然,如不是香囊一事暴露,我怕也是闻不出麝香的味道,又怎会想到平日里高贵端庄的惠妃娘娘,竟也这般精于算计…
我露出一丝浅笑:“这珊瑚自带香气,倒是好东西,妹妹戴着煞是好看,只是我从未见过有香味的珊瑚,可是稀罕呢。”
如汐点头道:“惠妃娘娘位高权重,自是有稀罕东西的,我也从未见过呢。”
我尾指上戴着的尖锐的护甲不时的抚过手中的手钏,笑道:“这样的好东西,难得惠妃舍得赠你。”
串连手钏的细丝线在我似不经意的说话时忽而散开,圆润的珠子滚落了一地,一跳一跳的撞击在光滑的大理石上,发出细微的声响,我故作惊讶的低呼一声,忙看向如汐道:“都怪我不小心,好端端的看着,怎的就断了。”
玉缘一直默默的站在我身侧,虽不言,却也看出了些许端倪,上前道:“娘娘手上并无尖利之物,这手钏怎会突然断了?”说着细细打量一番,又故作惊讶道“娘娘今日戴的护甲是前几日内务府新送来的,莫非是未打磨平滑,无意将手钏的丝线划断了?”
我用手摸了摸护甲,恍然大悟道:“可不是么,原是我糊涂,戴了半日,竟是未曾发觉,”
玉缘一边吩咐了采清捡起地上的珠子,一边面色惶恐的欠身道:“都怪奴婢不仔细,还请娘娘责罚。”
我有些不悦的道:“万容华本是好意将这手钏拿给我端看,如今倒好,竟出了这样的事。”
如汐见状忙道:“姐姐何必怪玉缘,又不是什么大事,我都未放在心上,姐姐又这般认真做什么。”
玉缘闻言忙谢了如汐,又气愤道:“尚宫局如今连娘娘这里的东西也敢糊弄了,若是戴着不小心划伤了娘娘,他们如何吃罪得起,奴婢一会儿便去尚宫局问个所以然。”
如汐附和道:“这护甲既是不平滑,姐姐便摘下来吧,仔细划伤了才是。”
我顺势将手上的护甲摘下放到一旁,抱歉的看着如汐:“瞧我,身子重了,手也笨拙了,好好的手钏竟被我弄断了。”
如汐不以为然的道:“无妨的,珠子还在,我回去找人再用丝线穿起来便是。”
我有些内疚的道:“是我不小心弄断了妹妹心爱的东西,如何能让妹妹自己修理,妹妹先将珠子放在我这,左不过这一两天便修好送还妹妹。”
如汐笑着道:“我并非外人,姐姐与我这般客气做什么,且不说只是断了串连的丝线,便是这些个珠子也一并丢了,也不过是件东西而已,我可不会怪姐姐。”
我道:“我岂是与你客气,只不过玉缘也是要去尚宫局的,也可一道去将妹妹的手钏穿好。尚宫局的人心灵手巧,妹妹还信不过么?”
如汐呼出一口气,耸肩道:“既是顺路,那依着姐姐便是,我总是拗不过姐姐的。”
我笑道:“我不过是见玉缘气恼的紧,尚宫局如何敢惹她,必会挑材质好些的丝线给妹妹穿这手钏。”
玉缘见状笑道:“娘娘惯会消遣奴婢,只是奴婢若是不去找尚宫局的麻烦,她们倒以为这宫里的小主娘娘们,可以由着她们糊弄了。”
如汐亦点头道:“姐姐这里的东西她们都敢不用心,是该去训斥一番,让她们长个心才是。”
如汐又小坐一阵,有些困乏了,才离去。
我看着已被采清收入盒中的珊瑚珠子出神。
玉缘忧心道:“方才瞧着娘娘的神色不对,奴婢便知这些珊瑚必有问题。如汐小主虽比从前成熟了些,可终究是大意了。”
我冷笑道:“是大意了,可谁又能想到咱们温婉贤淑的惠妃娘娘竟会如此惯用麝香这一伎俩。”
玉缘叹道:“如汐小主得宠,迟早会有孕,惠妃竟如此防着,如汐小主住在惠妃宫中,岂非危险。”
我看着窗外幽幽道:“从前如汐玩心重,又无心皇宠,惠妃自不会将心思放在如汐身上,可今时不同往日,惠妃已注意到了如汐,我又无法明里提醒,如汐到底沉不住气,难免会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