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才用了早膳,我便匆匆去了静澜轩。
殿中亦颜正坐在绣架前刺绣,见我来了,忙站起身上前扶了我坐下,道:“妹妹有事遣人叫我便是,太医嘱咐妹妹多休息,何事劳你亲自跑一趟。”
我道:“我不过是怀了孩子,又非生了什么了不得的重病,哪里便那么娇气了。”言罢轻轻叹了口气,道:“说起来,我今日来确实有事想问姐姐。”
亦颜疑惑道:“看你神色这般凝重,发生了何事?”
我道:“先祖时昭阳宫住着的那位贵妃,姐姐可曾听过?”
亦颜道:“自然知晓,昭阳宫虽非中宫,却也可同凤鸾宫媲美,皇上将其赐给妹妹,旁人可是眼红的紧。”
我叹道:“昭阳宫虽华丽,可是姐姐可知从前住着的那位贵妃是何下场?”
亦颜脸色微变,凝神道:“此事已过去多年,是哪个不长眼的将此告与了妹妹?”
我道:“懿元夫人昨日亲自送来了贺礼,告知了我此事。”
亦颜面色微怒:“宫里就这么几座宫殿,历朝历代多少嫔妃住在这里,哪一宫没有几缕亡魂。满宫里除了凤鸾宫,便是昭阳宫离乾阳宫最近,懿元夫人特来告知你昭阳宫旧事,岂是安了什么好心,我瞧着她便是眼热妹妹得了昭阳宫,故意告诉妹妹这档子事,存心的为妹妹心中添堵。”
我道:“若是寻常的甍逝便也罢了,只是那贵妃死的那般凄惨,人彘…”我不禁打了一个激灵:“姐姐可知我这些日子每每想起此事,便心中揪的很,那昭阳宫出过这样的事,光想想便让我心中不安,如何能让我住的踏实。”
亦颜安慰道:“原本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说到底也是后妃争斗的事,不过是先太后手段残忍了些罢了,前朝的陈嫔便是吊死在这静澜轩中,听闻死时怨气冲天,及其可怖,可这么久我不是也住的好好的。”
闻言我周身又是一寒,四下看了看,道:“姐姐可别吓我。”
亦颜笑着道:“你若不信,回去问问玉缘便是,若细追究起来,怕是这云国的每一寸土地都曾有过白骨,什么样的死法都有,若都依着妹妹的想法,天下万民又该到哪里安身?”
亦颜的一番话让我心中释然许多,不禁笑道:“姐姐最是会劝慰人,倒是我自己多虑了。”
亦颜道:“孕中易多思,懿元夫人想必欲借此让你心绪不宁,胎象不稳,莫要着了她的道才是。”
之后近半个月过去,我几乎足不出户,日日在殿中安养,周正每日都来为我诊脉,只让我多卧床休养,内务府送来的补品也经周正一一查看,又是玉缘亲自熬煮好送进殿来,倒也相安无事。
这一日,承琰照例来看我,小坐了一会儿,又提及我迁宫一事,说昭阳宫已然打扫妥当,一应物品均已备全,这几日欲择一吉日,便命我搬到主殿去住。
忆起人彘一事,我不禁心有余悸,思索着道:“皇上,孩子如今还未满三个月,且臣妾这些日子孕吐的厉害,太医嘱咐臣妾多躺着,此时怕是不宜迁宫,臣妾又住惯了景宜轩,此事不如过些日子再论吧。”
承琰犹豫道:“你已晋为贵嫔,理应居一宫主殿,掌一宫事务。继续在景宜轩住着于理不合,虽雎祥宫的主殿也空着,但终归比不得昭阳宫宽敞。”
我道:“臣妾自然明白皇上的心意,只是臣妾初初有孕,骤然换了宫殿,怕是睡不安稳,不如再过两月,待孩子在臣妾肚子里站稳了脚,再搬也不迟。”
承琰闻言不禁一笑:“依了你便是,你与亦颜情同姐妹,雎祥宫里有她照料着你,朕也放心,迁宫的事再迟几个月便是。”
我不禁欣喜,欠身道:“多谢皇上体恤臣妾。”
日子一晃到了腊月,我已有孕四个月余,小腹已微微隆起,有周正悉心照料,胎象已稳,脉象也正常许多。
过些日子便是除夕,惠妃与纪昭媛忙着操办除夕晚宴及初一祭祖之事,这几个月懿元夫人已逐渐复宠,承琰去她宫中的日子明显多了起来,如汐与亦颜恩宠比之旁人虽多,却终究被懿元夫人抢了大半,这一日,我早已想到,朝中姚重不倒,懿元夫人自不会就此失宠,而我与她,早已是水火不容之势。
临近年关,几场雪过后,天越发冷了起来。
外面冰天雪地,我又有着身孕,牵宫之事自然暂且不提,而我更是足不出户,除却亦颜与如汐,祁泽亦不时来我宫中玩耍作伴,日子过的还算平静。
还有几日便是除夕,这一日,亦颜如常来景宜轩与我作伴。
闲叙了几句,亦颜道:“除夕过后,二月便是大选,到时又有不少妃嫔入宫,今后我们会逐渐老去,而这宫里的人只会越来越多,这样清净的日子,怕是再也没有了。”
我听她的语气颇为伤感,安慰道:“皇上非薄情之人,即便总有新人入宫,可新人远不及老人陪伴多年的情分,况且如今也轮不到我们羡慕新人的年轻美貌。”
亦颜笑道:“我不过是想到今后的几十年时光,感慨一句罢了。说起来,有件事,妹妹总不出去,定然不知晓。”
我道:“姐姐又知晓了何事?”
亦颜道:“中宫之位玄虚,此次选秀,太后与皇上有意选一位合适的女子,位主中宫。”
我闻言不禁讶然,忙道:“姐姐的意思是,皇后的人选,并非如今宫中之人,而是要在今次大选中选出?”
亦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