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车,两人坐了进去。
阎天邢一声不响地将车给倒出来。
听到窸窣的声音,只见交给墨上筠保管的烧烤,忽然被墨上筠拿出一盒来,打开拿出仅剩的一串牛肉串。
注意到他的视线,墨上筠坦然地朝这边看了眼,随后极其坦然地咬了口。
“消气了?”
将车窗打开些,阎天邢开着车,低声低缓地朝墨上筠问道。
“嗯。”
墨上筠闲闲地应了一声。
先前却是窝了一肚子气。
如果不是在部队,早将盛夏给打趴下了。
偏偏这是在部队,盛夏能够去做的事情,她不能做。
不过,这么一番折腾,还能有气的话,也是奇了怪了。
“开导一下。”阎天邢扫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出声。
“听着。”
墨上筠直视前方,懒洋洋接过话。
“这事呢,做的不对。”阎天邢端上官腔,带有几分劝导的意思。
“怎么?”
一偏头,墨上筠凉飕飕地斜眼看他。
阎天邢皱了下眉,义正言辞地质问:“怎么只扣二十分?”
“……”
墨上筠愣了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
抬手,下意识想去压一下帽檐,却捞了个空,发现自己并没有戴帽子。
油嘴滑舌的老狐狸。
撇了撇嘴,墨上筠视线看向窗外。
等了会儿,她又问:“没别的了?”
“没了。”
阎天邢将车开进军区。
“哦。”
墨上筠耸了下肩。
她以为,最起码会被阎天邢说上几句。
毕竟有些冲动,没有顾及全面。
在看出对方有企图的时候制止,并且坐实了罪名,但没有足够的证据来落实她所说的“罪名”,容易落人口实。
但,难得这么生气一次。
人有各色各样的,不可能每个人都达到她所想要的思想高度。
她可以理解这样的人存在,可亲眼见到、亲自接触到却是另一回事儿。
她接触过太多以当兵自豪的人。
像陈路那一批人,一提及部队,脸上是满满的骄傲,一身军装就是他们的荣耀,纵然多年以后这些荣耀许是只能成为回忆。
像侦察营的战士,来自全国各地,单纯而上进,虽然在各方面是有很多的不足,可他们有着一个军人应有的热血灵魂,也从来不会为了超越他人而耍阴险的手段。
正因为接触过这些“好的”,所以才很难接受“差的”。
她很生气,同样有些失望。
当然,失望这种情绪,总是在越来越多的接触中不可避免的。
她下连队不到半年,允许自己有这种情绪。
“你那个想考军校的堂妹,阎佳乐。”墨上筠打开车窗,外面有凉风吹进来,声音被风添了几分凉意,“叛逆成功了吗?”
“嗯,”阎天邢应了一声,随后,奇怪地看了墨上筠一眼,“你见过?”
“过年来过水云间。”墨上筠解释。
阎天邢眉头挑了挑。
去过水云间?
他不在的时候?
侧过头,阎天邢意味深长地看了墨上筠一眼。
正好,见到墨上筠微微眯起眼,伸出手臂,对准垃圾桶扔出了一根竹签。
竹签很轻,随着风刮过一到倾斜的弧线,精准无误地从垃圾桶入口飞了进去。
墨上筠扬眉。
有风迎面吹过来,一头短发在脑后飞扬,巴掌大的小脸暴露于灯光之下,那一刻的惊艳和张扬,莫名让人心动。
看了片刻,阎天邢才缓缓收回视线。
路程太短。
很快,吉普车就停在了宿办楼楼下。
“剩下的你拿走。”
墨上筠拿了一袋烧烤。
看她的动作,阎天邢就猜到她想做什么,提醒道:“藏着点。”
“知道。”
墨上筠摆了摆手,随后便伸手拉开车门。
“墨教官。”阎天邢忽的喊住她。
“嗯?”
“你给了一个学员继续待下去的机会,”阎天邢微微偏着头,深邃的眼眸隐匿着亮光,带着别样的深沉味道,“不会有人因此怪罪你。”
墨上筠愣了片刻。
她知道“有人”,指的是谁。
阎天邢是在告诉她,就算盛夏离开后真的投诉她,也不会有人受理。
同样,实在肯定她的行为。
在事情发生之前阻止,会给自己带来一定的麻烦。
但,总比在事情发生之后临时补救,甚至会让无辜的人丧失继续集训的机会为好。
对于这件事,阎天邢说的话并不多,可,任何话语都是在肯定、赞同她。
连象征性的思想教育都没有。
他甚至不会委婉地提醒她,她还有一些更聪明的做法,达到同样的目的的同时,不会让自己陷于非议之中。
他理解的她。
那一刻的愤怒,所有的决断。
他清楚有更好的选择,可他也清楚,她知道。
“嗯。”
半响,墨上筠应了声,拿着烧烤出了车门。
*
九点。
学员宿舍楼,附近。
晚上有基础项目训练,时间是七点到九点半。
但训练是定量的,完成的可以事先离开,今晚训练量不重,这个时间点,大部分学员都能顺利完成。
墨上筠站在一棵树下。
手里是一面小镜子——不是用来照镜子的,而是利用光的折射来做信号的。
这个信号,燕归知道。
她对准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