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被征服者为了保证生命财产安全,以及对未来做出某种形式的投资,都有向征服者献上贡品的习俗。通过这种约定俗成的仪式来表达自己的恭顺之意,借此换取一时的安宁和喘息。
而充当贡品所用之物大抵是金钱、领土、特权和美女。但是将查理曼人自己都不要的金圆券和军票献给防卫军不仅没多大意义,还有惹来杀身之祸的风险。领土和特权更是在防卫军兵锋所至的那一刻就被精灵们所掌控,在成群结队的战车面前,任何讨价还价的小算盘都不可能成立。
那么,便只剩下使用美色了。
可这唯一具有可行性的策略在第101试验重装甲营面前也接连遇上两道难以逾越的障碍——颜值和性别。
颜值无需多说,这方面精灵有天然资源优势,自家眼里的美女摆到他们面前只怕都是属于“龙骑兵”一类的品种。性别问题则是这个营情况特殊,兽人女兵比例较高,你就算村子里真有绝世美女,也要对方有百合倾向才有意义,不然是让穿制服和不穿制服的女生聚在一起讨论什么?化妆品?男朋友?新衣服?最新的时尚潮流?对方有那个心情吗?
面对困难,不气馁,不放弃,继续努力直到成功——此乃美德。不过如果方向和形式错误,美德这个极大的正数和卑劣目的及行径的极大负数相乘,只能得到一个大到连铁血军人都难以忍受的巨大负数。
“所以,镇长先生。”
诺娜额头的青筋正在蠕动,右手扶着枪套,手指不时抽搐着。
“您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人狼少校的面前,是一个五十多岁胖子,脑门已经全秃了,婴儿般红润的脸孔正摆出一张讨好谄媚的笑容,在他身后,是一群衣着单薄,相互依偎着发抖的男孩。
最小的看上去才五六岁,最大的也不会超过十二三岁,每一个都呈现出营养不良的状态,满是惊恐和不安的眼睛在地面和围观的防卫军官兵之间来回移动。
眼前这幅对比鲜明的画面可说是如今查理曼控制下各社会阶层的素描。由于物资短缺、物价飞涨,查理曼已经全面实行配给制。所有国民每周所能获得的肉类和油脂数量都受到严格管控,理论上每人每周都能获得五百公克鲜肉和一百二十五克黄油。如果是熏肉之类的腌制品,则只有三百公克。
听上去似乎还可以,在那些连野菜都吃不到的地方,这标准都能算得上人间天堂了。但是请注意,这是理论上,实际上根本不可能实现按人头分配。这当中除了阶层划分之外,还有贪腐和黑市的问题。不少官员利用手中的权力将本应分配到民众手里的物资贪墨后投入黑市牟取暴利,结果进一步恶化了物资供需。尤其是在农村地区,已经开始出现饿死人的现象了。
在这种绝境里,道德和法律已经完全不适用了,为了活下去,为了创造新的“盈利项目”,一些曾经为人所不齿的事情开始迅速发生并蔓延开来。
比如走私;
比如出卖情报;
比如贩卖人口。
尤其是最后一项,是近期最为繁荣的贸易。要知道对那些连发霉土豆都已经没有的家庭来说,如果减少一张吃饭的嘴,可以让剩下的人多活上几周时间……他们会如何在生存与亲情之间取舍,是明摆着的事情。
于是不能干活的孩子成了主要贩售对象。买家除了各种风月场所和可疑组织,最大宗的便是教会。
教会本身就有经营孤儿院,并且通过这种方式从政府那里获得补贴,从民间收获捐赠。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神职人员开始将经营孤儿院视为一种“生意”——获得无薪劳工和社会投资的低成本高收入买卖。只要有各种原因被遗弃在孤儿院门口的孩子在,金币便会不断装进教会和神官、嬷嬷们的腰包。相反,要是孤儿们全都夭折了,孤儿院也就断了收入来源。所以,为了确保“有孤儿在”这一事实,定期从人贩子那里购买孤儿就成了教会私下一直在进行的生意。
眼前的这些孤儿正是准备下个月出货的商品,他们不但会各种杂务,为了驱散神官们的寂寞无聊,还教会了他们演奏鲁特琴和唱歌。至于排遣漫漫长夜的娱乐方式……按照热衷小孩子慌乱羞涩反应的买家要求,并没有加以教导,相信到了买家手里后,会有大把时间用在这方面的教育上……
原本这可是一票足足五十几尼金币的大生意。可现在为了保住地位,更为了保住项上人头。也只好忍痛割爱便宜了这帮尖耳朵鬼……呃,是尖耳朵太君们。
——就算是女人,生活在枯燥无聊的军营里,看见这么可爱的小孩子也会忍不住出手吧。
皮埃尔.拉巴尔特镇长在心里默默念叨着,油腻的双手搓来搓去,脸上的肥肉挤出谄媚的笑容,活像乡下小酒馆门口兜生意的皮条客,全然没有发现自己在别人眼中是怎样一副尊容。
“如您所见。”
皮条客,不,拉巴尔特镇长眨着眼,谦卑的说到:
“这些孩子,是专门为长官们提供服务的。”
换成一个正派的年轻人可能还听不懂镇长的潜台词,有着特殊经历和丰富社会阅历的诺娜一下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吃到脑满肠肥,不惜代价也要保住地位和权力的官员;
——食不果腹面黄肌瘦,对未知未来恐惧不已的孩童;
对诺娜而言,这还真是非常有即视感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