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庭歌穿了一只袖子,又不得已停下来,闻言道:“哦?那不得把阎王爷气死?”
“可不是嘛。”傅清城拿纱布沾了点药膏抹在贺庭歌背上,道:“你知道活菩提霍千古吗?”
意料之中的贺庭歌摇头。
傅清城道:“我师叔啊,我记得小时候谷里有个师兄被蛇咬了,可毒的蛇,没多久就咽气了,身体都僵了,可是,正好遇上师叔来谷里采他种在谷里十几年的一味草药,他也不知道怎么给那师兄看的,就看见放了一盆子血,黑乎乎的,之后没多久就见死了的师兄又活了。”
“恩,确实厉害。”贺庭歌也不知是敷衍还是确有其事的点头,问道:“好了没。”
“好了。”又过了一会,傅清城才忙活完,拍拍手:“明天应该就可以走了。”
“恩。”贺庭歌穿好衣服,抬头见一个小瓷瓶放在眼前,傅清城说:“记住这些瓶子样子,别搞混了。”
贺庭歌撇撇嘴:“知道了。”
傅清城将一众小瓷瓶一一放在一个盒子里,又,还是重新拿出来,用小纸条在每个瓶子上贴上名字。
“多的也没有,这些你带走了,以后也可以用到,这个黄瓶子里的药,别乱吃,等肩膀那块青斑没了就别吃了,是药三分毒。唐家的功夫都带一定毒性,以后交手要小心。”傅清城一边收拾着小箱子,一边淡淡道。顿了顿又道:“如果可以,你还是找个关系不错的朋友帮你上药,反正也就几天的功夫,你那老仆最好还是别让他知道你受伤的事,不管因什么受的伤。”
言罢,半晌却不闻贺庭歌的声音,傅清城偏过头去,却看贺庭歌站在**边,系腰带的手顿在腰上,皱着眉后知后觉的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明天就走?”
“当然不是。”傅清城合上药箱,贺庭歌闻言不知为何松了口气,但随即却被身边人一句话堵得一阵气不顺。
“一会就走。”
贺庭歌几乎是破口而出:“为什么?”
傅清城转身看着贺庭歌,良久唇角微微一勾,来到贺庭歌身边,帮他他腰带系好:“怎么?现在又留恋我这小楼,不想走了?”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意思。”贺庭歌眉头紧蹙,看着傅清城淡漠的脸。
傅清城答非所问的打量了贺庭歌一周,道:“还好,脸上没什么明显伤疤。”
“傅清城。”贺庭歌沉声唤道。
“谷中可能要出事,虽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你必须先离开这里,熟悉外面的事,学会应付随时会出现的变故。你明白我的意思。”
看着傅清城清亮的眼睛,淡漠的说着的话,贺庭歌问:“你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傅清城接口:“但是你得这么做。”
贺庭歌漠然的看着傅清城,傅清城回视他,眼中是不容置疑的坚定,却又透着几分淡漠。
“要发生的事与你有关吗?或者,会牵连你吗?”良久,贺庭歌问道。
“不会。”傅清城淡淡道:“翠谷的事故多了去,却都是你们这些外人弟子的,和我不相干,也没什么牵连之说。”说罢又突兀一笑道:“你在关心为叔吗?”
贺庭歌松了口气,白他一眼,道:“我关心你死了谁来保佑我。”
傅清城但笑不语,摇头道:“昨日你去后山的事,我就不问你了,想你也说不上来个缘由,但是以后还是最好不要去做没把握的事。”
贺庭歌这才想到自己去后山的初衷,苦笑道:“多谢小师叔提点。”
“等会我带你出梨园,先把你想带走的收拾一下,看上什么随便拿,权当以后留个念想。”傅清城淡淡笑道。
“那你跟我走吗?”贺庭歌想也不想,破口而出,说出口之后又暗骂自己一声。
傅清城但笑不语,摇头:“我不会出谷去的。”
“为什么。”
傅清城没有说,只是看了窗外雨后天晴的翠谷,唇角勾了勾。
最终,贺庭歌什么都没有带,就连傅清城准备好的药箱,也只是拿了几样治伤的,揣在怀里,正如他空手来一样,空手走。
直到在迈出梨园的最后一后几步,贺庭歌回头看身边的傅清城,一路上两人在没有说什么话,似乎贺庭歌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亦或是傅清城似乎刻意不想提及什么。
“以后,我们还会再见吗?”终究,在梨园出口,贺庭歌驻步,回头看向已经折身回去的傅清城,轻声问道。
傅清城脚下不停,也没有回头,只是拿着折扇的手背对着贺庭歌摇了摇,似乎是在做最后的告别,清朗的声音飘过来:“应该,会吧。”
贺庭歌看着渐渐隐没在梨花之中的少年,那天青色的衣角逐渐消失在梨园深处,回想到不久前还跟自己侃侃而谈的人,现在却连道别的话都没有,苦笑一声,人之相遇,非若惊鸿如雪,便是这般轻薄淡水。
随即不在停留,转身离开。去向那个对自己来说,还是陌生的外界。
傅清城脚下踏着飘落的梨花,步伐渐缓,深深嗅了一口梨花香,闭上眼睛,唇角微微翘起,却是几分凄凉,从今后,这梨园又只剩下他一人,不,这世上,似乎也是只剩他一人,不然,这空气为何带着这么浓的孤寂。
回到之前那个小筑时,已近晌午,贺庭歌伸手推开虚掩着的竹门,一眼就看到正坐在桌边,目露警惕之色的冉叔。
“少爷!”冉叔看到贺庭歌皱着眉头站在门口,一时惊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