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雪”便是她一月前从况太妃那里抱来的小猫儿,因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色,冯霁雯便仿着净槐的名字给它顺口取了一个。
净雪生性活泼好动,十分健康,被她抱回了英廉府还不足三日,便将棠院上下摸熟了,成日四处地瞎窜,一点儿也没遗传母亲的高冷——直让冯霁雯觉得净雪这个安静淑女的名字实在不适合它。想过要换,但它却已经习惯了这个名字一般,用别的唤它,一概不乐意搭理。
“可喂过它东西吃了?”
冯霁雯笑着走近。弯腰将半大的小猫抱了起来。
“喵呜——”
净雪睁着湛蓝色的眼睛,在冯霁雯胳膊上蹭了蹭,软软地叫了一声。
“回姑娘,已经喂过了,吃了一整条小黄鱼儿还想吃。奴婢瞧它肚子圆溜溜儿的,怕给它撑着,便没敢再喂了。”小茶说道。
冯霁雯点点头,抱着净雪抬脚进了屋,逗了它一会儿,听小仙说沐浴的热水备好了,方才放它下去走动。
“我同祖父说定了明日去静云庵住上几日,你们待会儿准备收拾收拾,到时把净雪也给带上吧。”
小醒闻言未有多问,应下来之后便立即去安排了。
秦嫫却猜到了她应是为了宫宴做准备。一问果然是,于是交待罢冯霁雯要仔细学规矩后,便思忖起了冯霁雯那日入宫要穿的衣物来。
入宫必然要穿旗服和花盆底儿,样式和图案上都有讲究,再有佩戴的首饰,也要多加留意着,首要的是要低调,不要犯了什么忌讳,但也不能过于俗气平庸,差别的闺秀们太远。
秦嫫是这方面的行家。有她在,冯霁雯倒丝毫不担心。
……
次日,冯霁雯和往常一样起早。
只是今日天气不妙,眼见便要进腊月的北京城寒风冽冽。天色也阴沉沉地,冯霁雯没有出屋,用罢早饭便钻进了书房,想找本书来看看,打发打发这一上午的空闲时间。
翻来翻去,却多是看过的。她这间书房虽然宽敞,但书架上除了一些花瓶摆设之外却是空空如也,仅有的十来本书还多是她之前从冯英廉的书房里找出来的。
毕竟往前的冯霁雯不是个会看书的人。
见她兴致缺缺地将一本本书放下,小仙恐她无聊,便笑着道:“不如姑娘练字儿吧?奴婢给您磨墨。”
冯霁雯摇了摇头,刚要说话,却忽地想到了前几日里生出来的一个想法。
她近来习行草偏多,习的多是张旭的笔迹,而前几日在看书时偶见书中提起了鲜于枢的行草造诣,说是在怀素之上又创新意的一位大家,笔下的字惯以笔法纵肆、气魄恢弘著称,当即便来了兴致,此际经小仙一提又想了起来,又是一阵心血来潮。
可她对此人的书法知之甚少,入门必少不得先观摩其作,然家中却并无他的字帖。
如此一想,冯霁雯便有了出门的冲动。
真迹不好找,但书斋里拓本总归找得到吧。
思及此,冯霁雯片刻也不愿等,转头便对小仙道:“让人备车,随我上一趟街。”
“姑娘怎么忽然要上街?”
“有东西要买。”冯霁雯匆匆回她一句,转身就回了卧房准备更衣。
真正痴迷一件事情的时候,忽然来了兴致可谓是挡也挡不住。
只是当冯霁雯踏出房门的那一刻,这种兴致就被气温无情地浇灭了一半。
仅靠着剩下的一半支撑着她不那么坚定地出了门。
于是从原本的打算去自家的书斋里淘一淘,也改为了吩咐车夫就近找一家书斋停下来。
马车离了英廉府一路向西而行,不过小半柱香的功夫便停下了。
“这么冷的天儿指不定还要落雨呢,姑娘要买什么直接吩咐奴婢们来买不就成了,怎么非得自个儿来遭这个罪呢。”小仙扶着冯霁雯下了马车,一面说道。
“要买一本书帖,得亲自看看才行。”
一提到书帖,小仙便没话讲了——凭她识的那个字,确实远远还不到能够帮姑娘买书帖的地步。
天气不好,书斋里也没什么客人,穿着半旧不新的直筒袄、头戴毛皮毡帽的老板正拿鸡毛掸子清扫着书架。
听到脚步声,知道有客来,忙就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迎了上来,询问冯霁雯要买些什么。
这是一位已近花甲之年的老人,声音略有些沙哑,精神头儿却十分地好。
“这里可有鲜于枢的拓本或书帖吗?最好是《论草字帖》。”乍一下马车,冯霁雯有些发抖地问道,饶是进了铺子里,也冷的不敢将风帽摘下来。
不料那老板听罢挤出一抹笑来,道:“《论草字帖》是没有的,先前倒有一本《老子道德经卷上》,只是刚刚才被一位年轻的公子买走了,说来也就一盏茶的事儿,您要早来一会儿兴许还没被买走呢。”
冯霁雯遗憾地“啊”了一声,皱了皱眉道:“那还有其它的吗?”
“鲜于枢的就剩那一本儿了,到底京城不时兴他那手改创过的行草,估计别地儿也难找着呢,方才那公子便说他是跑了十来家书斋才在我这儿找着的——”老板与冯霁雯说道:“您要想要草书帖,咱这儿还多的是呢。要不我带您挑一挑?”
冯霁雯听罢摇了摇头,失望地道:“多谢老板,不必了。”
老板以为她不信自己的话,还要往别地儿去找,忙就道:“我开门儿做生意的还能蒙姑娘不成,您要的东西确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