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会。我自看得出来你对傅恒府并无成见之意,只是各家自有各家的规矩罢了。”冯霁雯顿了顿之后,方才又道:“按理来说,此事我本不该从中多言才是,只是我与傅恒夫人到底有些私交,免不得会存有几分私心,傅相又是受人倚重的忠良之臣,故而此事若是还有商量的余地的话,是不愿见因规矩而失了人情的。”
半夏闻言无声点头。
“只是这些也只是我一人之见而已,方才也说了,各家有各家的规矩,此事确是福三公子无礼在先,如此相抵,已无对错之分。”冯霁雯道:“傅恒府并未仗势欺人的门第,是以你亦不必想得太多,只管按着自己的心意去做便是了。”
听罢冯霁雯所言,半夏心中压着的愁云似散开了不少,遂也露了笑道:“正如和太太方才所言,规矩之外尚有人情在。我五叔虽为长辈,可亦不见得就没有错处,此事我定会仔细权衡的。”
冯霁雯听罢含笑点头。
顺路将半夏送回了阿桂府之后,她便直接回了英廉府去。
此时已是昏晓时分,冯霁雯被小茶扶着下了马车,抬头望着面前矗立在昏黄中的英廉府,心中不由就漾出了一抹暖意来。
守门的老仆见她回来,嘴里头恭谨地喊着姑奶奶。
“祖父可回来了?”冯霁雯笑着问道。
“这会儿还不曾瞧见老太爷回府呢,但看这时辰,想必也快了。”
冯霁雯闻言点头,直接回了棠院去。
棠院里的一切陈设还如她未出嫁前一般无二,踏进院中,小亭几个丫鬟迎上前来行礼,再行进堂中,便见秦嫫带着小醒候在那里,恍惚间,冯霁雯竟生出了一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朦胧感。
“太太回来了。”
秦嫫笑着道:“今日外头风大,太太出去了这一整日,想必该冻坏了,奴婢早早地让厨房里煨了鱼汤,只等着太太回来暖身子用呢——太太先坐着吃口热茶,润润嗓子。”
因有冯英廉吩咐,棠院里已烧上了地龙,屋子里暖烘烘的,刚进屋小茶便将冯霁雯身上的墨绿色绣白萼披风解了下来。
冯霁雯在堂中坐下,一面接过小醒递来的茶水,一面笑着问道:“怎想起来要烧鱼汤了?”
小茶在一旁接话问道:“该不是二爷送来的吧?”
“正是二爷亲自送来的。”秦嫫笑着讲道:“二爷道是自个儿没能钓着好鱼,便从旁人那里买了几条过来,说同样是雁栖湖里钓上来的,跟自己钓来的一样的新鲜。”
冯霁雯听罢也忍不住笑了。
这傻小子,自个儿没能钓着,竟还特地买了给她送来。
只是转瞬一想,恐怕这小子非是没能钓得着,而是自半夏随她去了静云庵之后,便没了钓鱼的心思吧?
“可给祖父和舒志留了?”冯霁雯笑着问道。
“留了的。只拿一条来熬了汤,剩着的三条都还在水缸里养着呢。”
“待祖父回来了,再让厨房开火,如今天冷,不可吃了冷饭。”
秦嫫应了下来。
“小仙今日可还好?”冯霁雯双手握着茶盏暖手,看先小醒问道:“可出来走动了?”
“晌午的时候,帮着收拾了里间,又将太太带来的首饰按着常用和不常用的规整了一遍,这些事情,倒还只有她做得来。”小醒道:“虽身子尚弱了些,但精神已是好太多了。”
冯霁雯听罢大感放心,点头道:“那就好。她若想做些什么,只管捡些轻的让她做便是了,多动一动,总好过成日躺着。”
小醒应下,而后却是道:“奴婢另有一事相禀。”
她做事说话向来利落,有事从不瞒冯霁雯,是没什么当讲不当讲之分。
“何事?”
“今日奴婢按着玉嬷嬷给太太开的调养眼睛的方子去药堂中抓药,却遇着了金家大少奶奶汪氏的陪嫁丫鬟,她带了张方子去药堂,却未抓药,反倒有几分异色——”小醒言简意赅地道:“奴婢心下觉得有异,便暗中给了那伙计些许好处,一问才知,那丫鬟是拿着方子去问这方子治得是何病,伙计称,单从方子上的药材来看,应是小产后用来调养之用。”
她向来有心,加上深知太太如今同金家之间的现状,故而在有关金家之事上,才会格外留意。
冯霁雯听得有几分意外。
小产……
“外传金家大公子身虚体弱,也未曾听闻汪黎珠有了身孕的消息。”她思索着道:“这丫鬟又是拿了方子询问,并非抓药,可见方子的主人并非是汪黎珠。”
可汪黎珠嫁入金家之后,据闻连娘家都难回一趟,按理来说,不该与外人有什么牵扯才是。
秦嫫见状,语气谨慎地道:“近来倒是听说金家二小姐身子骨不大好,今日又有消息,是被内务府撂了牌子的,称是为了让其在家中安心养病。”
冯霁雯听到此处,豁然一惊。
难道说……
虽然这个猜测大胆了些,但仔细想来,并非全无可能。
“明日一早,让刘全儿过来一趟。”
冯霁雯吩咐道。
人所行之处或深或浅必有留痕,若要证明猜测真假,自细节处入手,并非难事。
……
次日,时近正午。
接近吃午饭的时辰,和琳却忽然来了英廉府。
此番他不是串门儿,而是跟冯霁雯‘请命’来了——
至于请的是什么命,可谓令冯霁雯大跌眼镜。
这小子不开口则以,一开口竟是要去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