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生又不能发作。
冯霁雯将手中茶盏放下,语气平和地说道:“小仙,去后院看看刚买回来的那条又黑又黄的大花狗有没有栓好,以免它流着哈喇子乱窜,恶心到了客人。”
小仙轻轻“啊”了一声,虽然完全没有明白冯霁雯的意思,却也知定是在给她解围,当即依言退了下去。
“怎么走了?”
汪黎隽见小美人儿走了出去,有些不高兴了。
他这才看向冯霁雯,说了头一句话,却是问道:“表妹,之前你身边那另一个小丫鬟呢?”
说的是貂蝉吧?
冯霁雯抬起眼皮子扫了他一眼,答非所问地道:“时辰不早了,贵府的事情不如还是回自家慢慢解决吧。”
这便是在赶人了。
汪黎隽见她此般无视自己,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时辰不早了?
这才刚吃完早饭吧!
汪黎珠也朝着冯霁雯看了过去,刚要开口说什么,那边汪黎芸却倏地站起了身来,面色冷冷地道:“我同你们回去。”
别在此处丢人了。
“你不回去又能到哪里去?”汪黎珠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心底却略略松了一口气。
昨日她在外人面前当众出言羞辱了汪黎芸,父亲得知后训斥了她,她虽觉得委屈,但心中也清楚父亲之所以生气并非是心疼这个庶女,而是觉得有损了汪家脸面。
可若汪黎芸一味地坚持不肯回家,父亲少不得还要责骂她的。
汪黎芸不曾理会她的话,径直往厅外走去。
汪黎隽虽略有些不甘心,但也没有强留的道理,只是临走前又满含厌恶地看了冯霁雯一眼,并道:“那日在凤西茶楼中,我当你得了福三爷的那顿教训该老实了下来呢,今日一见,竟还是这般无礼!”
话罢冷哼一声,大步离去了。
冯霁雯忍不住笑了一声。
耍流/氓未得逞,竟还恼羞成怒了?
她刚朝着即将要跨出厅门的汪黎隽看去,便听立在一侧的小醒冷冷地开了口。
“汪大少爷说话如此唐突冒昧,竟还反指我家姑娘无礼?且凤西茶楼一事,傅恒大人是亲自带了福三爷来赔礼道歉的,这便说明错的是福三爷,而非我家小姐,汪少爷却将此称之为教训,不知是何等见解?难不成汪大人时时教导汪少爷见到本家表妹受到外人欺负之时,要做的不仅是冷眼旁观,且还要反过来落井下石吗?”
原本已要离去的汪家兄妹三人闻言齐齐止步,回过了头来,望着这位语出惊人的丫鬟。
小醒微微侧过脸,迎着他们的目光,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
冯霁雯呆了一下,并不光是因为小醒妙语连珠,字字戳到要害,而是她没想到这丫头如何会忽然改了行事作风,对她百般维护起来。
“区区贱婢,也敢这么跟本少爷说话!”汪黎隽惊怒道。
“堂堂的英廉府,怎会教出如此以下犯上的恶奴来?”汪黎珠冷笑了一声,小小的年纪却已经将尖酸刻薄的口气诠释的十分到位:“看来只怕是随了她的主子吧!”
小醒还欲再开口,却听冯霁雯讲道:“我英廉府的下人做派如何,还论不到二位来指手画脚。这里是英廉府,我的丫鬟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二位不乐意听,那就请吧——”
“你……”汪黎珠被她这嚣张的态度气的不轻,刚要还口,却又听冯霁雯讲道:“二位方才在我府上的一言一行,我也会一字不漏地命人禀给汪大人,也好让他瞧瞧汪家的家训之风严谨到了何种地步。二位若还想添上几句让我一同转告的话,那便尽管讲吧,我听着呢。”
大清早地恶心了她一把,还想舒舒服服的离开这儿?
真当她冯霁雯是吃屎长大的啊。
汪黎隽与汪黎珠闻言当即变了脸色。
他们的父亲汪士英虽也是个京官,但同冯英廉堂堂二品大员如何比得?方才的话若真传到父亲耳中,只怕他不管对错,势必都要重重教训他们一番了。
这没脑子的东西,什么时候也学会玩儿阴的了!
“告状算什么本领!”汪黎隽满面不齿,却还是暴露了自己的心虚。
冯霁雯是个一旦目的达到,就不愿多费口舌的人,闻言只是依旧坐在那里,淡淡地对小醒说了一句:“送客吧。”
兄妹二人羞恼难当,然鉴于有冯霁雯那句威胁性十足的话在先,根本不敢再说什么难听话,又见小醒真的面无表情地出来做出送客的姿态,汪黎珠觉得面子上实在挂不住,只得狠狠瞪了冯霁雯一眼过后,转了身道:“大哥,我们走!”
“你若真敢让人到我父亲面前去告状……我不介意陪你玩玩儿!只是到时你可别后悔才好!”汪黎隽丢下了一句狠话。
“……”冯霁雯满头黑线。
这货是大清版叶良辰吧?
小醒将兄妹三人送出了冯霁雯的视线之外,便折了回来。
“汪大少爷走到一半,看清自己衣裳的颜色,才反应过来咱们府里没有大花狗。”她说道,还是那副没有太多表情的模样。
冯霁雯却忍不住笑出了声音来,又道:“可你方才的反应也太大了些,不管怎么说,他们到底也是客人。”
“奴婢知错了。”小醒配合地道。
她知道冯霁雯并不是在真的指责她,而是在提醒。
可不需冯霁雯来提醒,她心中也是自有分寸的。
但她真没想到,自家姑娘的脑子还真是一日日的变得好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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