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别说金溶月手中握有十一阿哥的暗卫在,单说金家倘若得知了此事,也决不会置之不理的——金简岂能放任自己的女儿成为一个人尽唾弃的杀人凶手?
除非他想眼睁睁地看着金家的名声尽数毁于他手中。
所以眼下若想硬碰硬的话,必是行不通的。
故而只能先将静姨娘这只在明处的隐患给清除了。
其余的,他要等到冯霁雯醒来之后,再作打算。
“大爷,静云庵里的玉嬷嬷过来了。”
丫鬟进来禀道。
和珅道了句“有情”,便与冯英廉一同站起了身来相迎。
……
玉嬷嬷替冯霁雯诊完脉之后,所言与今日上午刚来过的半夏别无二致。
皆是道冯霁雯的情况非但没有好转,反倒有每况愈下的迹象。
冯英廉袖中的双手抖了抖。
“当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了吗?”他看着玉嬷嬷,眼中含着无法言说的期盼之意,恍若是溺水之人欲抓住仅有的一根救命稻草,如何也不肯放手一般。
他活了大半辈子,又身处官场之中,亦经历过几次大起伏,如今功名利禄与他而言不过皆是过眼云烟而已,所求唯有子孙满堂,安享晚年罢了。
可他见得最多的似乎便是生离死别了。
先是膝下唯一的儿子与儿媳夫妻二人双双早逝,再有相濡以沫的发妻因病离世,如今难不成还要眼睁睁地看着捧在手心儿里疼了宠了十几年的孙女儿也要这么突然地离他而去吗?
向来冷清的玉嬷嬷也不忍去看老人这双攒了泪水的眼睛。
天底下最悲痛之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别说是英廉大人了,纵是太妃……自昨日得了和太太出事的消息之后,亦是一夜未眠,茶饭不思地跪在佛前诵经祈祷着。
谁也不愿见到最坏的结果。
哪怕是身为医者的她,心中的‘看不开’,却也不比任何人来得少。
可眼下的情形……她也真正是束手无策了。
“需要什么药材,您尽管开口……但凡是能叫得上名儿的,我必都能找得到!”冯英廉似极怕从玉嬷嬷口中听到绝对否定的话,一而再地道:“又或者是哪里有擅长医治此症的能人?您若听说过,也大可告知了,我立即着人去请!”
不管如何,哪怕……只是一试也好啊!
总不能孙女儿生死不明的躺在这里,他这做祖父的却什么都不去做,什么都不能做……
见得冯英廉如此模样,就连一旁的和珅也在一直看着她,显然也不比冯英廉冷静得到哪里去,玉嬷嬷不由在心底叹了口气。
“和太太如今的情况非比寻常,普通的医治方法及药材已起不到作用可言,最终可否醒来只能看和太太自身了……”她本欲说到此处便罢,可迎着冯英廉与和珅的目光,心下着实不忍,是以又道了一句:“倒有一物兴许能起到些许作用,与五脏六腑有些益处,只是此物生长在云贵等地,且百年难得一遇,实在过于难求。”
“不知嬷嬷所言何物?”和珅闻言忙问道。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此际甚至显得有些急迫。
“赤灵芝。”
“赤灵芝……?”和珅与冯英廉俱有着短暂的惊诧。
赤灵芝这种东西,罕见至极,玉嬷嬷口中所说的百年难得一遇都是极宽泛的说法了。
甚至几乎所有的人都只是在书中或是传言之中听说过此物。
东西一旦稀缺到了极致,便已非是单单能够拿金钱来衡量的了——纵然你富可敌国,却也不见得就一定能找得到此物。
玉嬷嬷又道:“赤灵芝珍稀罕见,一经面世必然引起世人哄抢,故而能被贩入京城的机会更是万中无一。”
换而言之,纵是要找,也只能往云贵等地打听才能有一丝希望。
可单单前往云南便要数月之久,纵是直接去取,时间上也是万万不可能赶得及的……
昨日半夏已有断言,倘若三日之内冯霁雯无法自行转醒的话,到时哪怕是大罗神仙也难挽回一线生机了。
所以玉嬷嬷此言说了与没说无异,不过是给了一丝渺茫到足以忽略的希望罢了。
“赤灵芝非寻常之物,民间自是难寻,倘若漫无目的地四下打听,无异于大海捞针。”和珅看向冯英廉说道:“可普天之下,珍稀之物聚集之处,不外乎只有那么几处罢了——”
寻常人家若得了此物,必是舍不得私藏,多半会落入非富则贵之人手中。
而赤灵芝又非比寻常的人参鹿茸可比,也绝非一般的富贵人家能够消受得起的。
冯英廉瞬间便领会了和珅话中之意。
没错儿……
与其将目光放到远在天边的云贵之地,倒不如就近在京城内外的权贵人家的范围之内留意打听一番,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我这便差人去办……”冯英廉道:“不管代价几何,只要打听到赤灵芝的下落,必要尽快带回!”
和珅点头。
“既如此,宫外便劳太岳父多加费心了。”
冯英廉一愣之后,问道:“你打算前往宫中打探?”
“正是。”
若谈珍稀之物聚集之处的话,放眼天下,必是大清的皇宫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