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如此厚封?”冯霁雯一副我书读的少,你别骗我的表情,向冯英廉问道:“单凭和珅此番功劳,当真当得起如此厚赏吗?”
“你别忘了,除了袁守侗一案之外,和珅当日在团河行宫中救驾有功。”冯英廉与孙女说道:“连皇上都说了,若非当日和珅机敏,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救驾这种事情,已不可用功劳二字来形容。
“再者,袁守侗一案,你可知皇上最为看重的是什么吗?”
“自然是袁守侗背后的白莲教了。”冯霁雯答道。
“不光如此。”冯英廉笑着说道:“从致斋觉察力敏锐地察觉到袁守侗有异,到他与嘉贵妃和金简之间来回周旋,借力打力地查找证据,将袁守侗缉拿归案。再到他表面不费吹灰之力地让袁守侗就范认罪,并自愿供出白莲教诸多线索——再到最后的处置,该严则严,该宽则宽,既给朝廷树立了威严,起到了杀一儆百之效,又保全了袁氏一门不至于被株连,以显皇恩浩荡。”
袁守侗一案最终的处置结果是以袁守侗为首之人判处秋后问斩,而袁氏族人则发配往宁古塔。
这在谋逆刺杀圣驾这等滔天罪行当中,已算得上最为仁厚的处置。
“这一桩桩,一件件,皇上皆看得清清楚楚,纵然是致斋往景仁宫一行,皇上亦看在眼中——可他看重的便是致斋这种远远异于常人的办事能力。”冯英廉端起手边茶盏,一面说道:“这整件案子办下来,无一细节不是正合皇上心意,单单是只此一点,不管厚封与否,致斋被重用已是必然之事。”
这么多年以来,他在朝中也见过不少为官者。
有公正清廉者如刘统勋父子。
有刚直不阿者如王杰与钱沣。
再有忠心不二如傅恒与阿桂。
或者说是如他这般,不温不火,只办好自己该办的差事,不偏不倚者。
但真正猜得透帝王心思者,和珅还是第一个。
故而纵然皇上明知和珅暗下使了些手段伎俩,只要不算出格,皆不会加以怪罪。
冯霁雯听罢祖父这段长篇大论,为和珅得到赏识而感到欣喜之余,却又不免感到一阵不安。
她做梦也不曾想到,此次和珅竟会被如此厚赏。
她知道他日后必当平步青云,却没想到会如此之快。
甚至比历史上还要快上许多。
如此她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咱们大清立国以来,还未出过如此年轻的刑部尚书——我的孙女儿,如今也是尚书夫人咯。”
冯英廉笑吟吟地说道。
……尚书夫人?
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一时之间,冯霁雯并不是太能接受这个头衔的变化。
瞧着孙女一副怔怔犹在梦中的神情,冯英廉摸了把胡子,笑着说道:“你家中有此大喜,你还不赶紧收拾一番回家庆贺去?”
“祖父也去吗?”冯霁雯有些没头没脑地问。
“我去作何?”冯英廉笑道:“按照规矩,我纵要上门,也需得等到次日,再备上贺礼前去。”
冯霁雯倒不懂这些所谓规矩。
可竟有人比她还要‘不懂’。
她这厢还没来得及动身回驴肉胡同,那边便听说和珅上门儿来了,还带了东西来。
若问是什么东西,竟是两坛陈酒……
冯霁雯见着他时,他身上穿着一件普普通通的灰色长衫,却将身形衬得格外颀长,眉间携着笑意,一身的书生气,又哪里像是刚办完了一桩谋逆大案,官拜刑部尚书之人?
“夫人——”
他手中拎着两坛陈酒,笑着朝冯霁雯走近。
冯霁雯已记不得有多久未见他穿过常服了。
这段时日见他总是那身官服,忙里忙外,常常好几日都记不得要换身衣服。
也不知是何缘故,冯霁雯连日以来紧紧绷起的神经,直至此时此刻,才算真正得以纾解放松。
“大爷。”她望着和珅,倏地笑了笑。
“今日提了酒来,要与太岳父不醉不归。”
日光明媚,院中四下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气。
……
三日之后,和琳差不多已可下床走动。
经过和珅与冯英廉商议之后,今日一早,和珅便亲自往英廉府来接媳妇儿跟弟弟回家了。
当然,主要还是接媳妇。
主要单单只是接弟弟什么的,直接差刘全儿过来便成了。
“不必送了,回去吧。”
英廉府大门前,冯霁雯上了马车之后,撩开马车帘对冯舒志说道。
“谁送你了?”冯舒志拿莫名其妙的眼神看了她一眼,道:“我也要去和宅的。”
冯霁雯脸色一凝,皱眉道:“你怎么还去?”
这孩子,怎么死皮赖脸的?
要赖在她家里了吗?
“希斋哥还未彻底痊愈,我答应了他要再去和宅小住上一段时日。”冯舒志一副‘我懒得’与你解释的神情,带着小野子径直上了后面和琳所乘坐的那辆马车。
“你……”冯霁雯气得一阵瞪眼。
还答应了和珅要再去和宅小住上一段时日?
这话她怎么不信呢?
“好了,他既想去,便让他去吧。家里多个人也能热闹一些。”和珅笑着说道。
冯霁雯只有放下马车帘重新坐好。
见她神情,和珅便一直望着她笑。
直到马车缓缓驶动,冯霁雯才开口问他:“事情可查明了?”
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