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白日里雷雨电闪,夜晚倒是月明星稀,初夏的月光,明亮而旖丽,淡淡的、柔柔的,如流水一般,穿过树枝叶片静静地泻在地面上,将地面点缀得斑驳陆离。
墨辨四人与墨侠三人前后一起走在阴翳安静的树林当中,光线时阴时暗地笼罩在他们头顶。
夜里的路并不好辨认,尤其是他们谁都没有踏足过这天峰山,因此他们也并不打算冒险深入密林当中,只走走看看寻了一块干净敞天、旁边不远处流淌着一条潺潺清澈小溪的地方露营。
一旦确定了休息的地方,他们又开始烦心别的事情。
大伙儿都被一场大雨给从头淋湿到尾了,再加上山峰天相较于山下气温下降了许多,夜寒露重的,若不烧点火来烤,估计这样熬一夜明天得生病。
墨侠那边的燕丹与妙月沿路捡到了一些半湿的干柴捧在手上,刚落过一场大雨,这种时候想捡干柴比较困难,他们考虑着一会儿烧起来估计会烟大一些,可总比没火强。
可没想到出问题的并不在他们一开始担心的湿柴上,而是身上随身携带的火石被打湿后便不灵了,敲了半天都不见一丝火星。妙月蹲在地上,她转过头有些愁道:“姬大哥,怎么办?”
她刚说完,便“阿嘁”打了一个喷嚏。
姬韫接过她手上的火石,也撩袍半蹲于柴旁,他着手试了试,最后摇头。
这时,旁边传来一道悦耳而轻柔的声音。
“我这里有火石,不如我们一起烤火吧。”
那边南月与成义也捡了不少柴回来拢成一堆,他们见“陈焕仙”主动向墨侠那边释放好意,虽然他们心中并不愿意与墨侠那些人打交道,可既然“陈焕仙”有其它想法,他们也没打算驳了她的脸面。
姬韫看了她手上的火石一眼,覆下眼,乌鸦黑的长睫洒下两片阴影,有些淡紫的嘴唇抿着。
“不必了。”
陈白起被他拒绝了,倒没有什么尴尬与不懑,仅笑了笑并无二言,便返回了原处。
不一会儿,墨辨这边便拢了一团火,本来漆黑的四周也一下亮堂了起来,南月与成义因顾及不远处墨侠那边有一个姑子在,倒没好脱得太露,仅脱下了一件外袍,拿着一根长木枝挂着挨火烤了起来。
他们打算烤完一件套身上,再脱另外的来烤,免得露胳膊露腿的。
因为靠着火,暖暖的火光照着,所以也不觉得太冷。
“陈郎君,我帮你烤吧。”成义见“陈焕仙”坐在火旁,火光映在她那张如玉面旁,神色静谧而美好,他心下一跳。
陈白起看了成义与南月一眼,抿起了一丝笑,她道:“你们不必唤我陈郎君,如今我们也算是共同经历了一场生死,再加上彼此年岁差不多乃同辈,不如都直唤名字吧。”
成义与南月闻言一呆,然后对视一眼,眼底都有着一抹喜色。
“焕仙。”
两人异口同声喊道。
看得出来,他们都很喜欢“陈焕仙”。
陈白起笑着点头:“南月,成义兄。”
姒四这时不知从哪里捡来了一棵粗大的枯树干便啪地一下搁在火堆旁边,这么大一棵估计掰折掰折就能够烧一夜了。
他走了过来,坐在了陈白起的旁边坐下。
南月与成义都知道“陈焕仙”这个随从不爱与人说话,甚至还会特意避着其它人,所以他们仅看了一眼,便没有在意了。
“脱吧。”姒四道。
陈白起偏过头看了他一眼,想了想,便脱下了外袍递给他,然后她严肃交待道:“四儿,我就带了这么一件衣服,你别烤糊了。”
姒四纤长的睫毛掀起,睨了她一眼。
“怕烤糊还拿给我?”
陈白起眨了一下眼,理所当然道:“你不是我的随从吗?理应照顾我的呀。”
姒四接过她的衣服,低下头的嘴角微微翘了翘。
刚才成义让她脱衣给他烤,他记得她好像是一口拒绝了的。
“是啊,只是奴可从没有替人做过烤衣服这等私贴之物,若一会儿奴因手疏而将主子的衣服给烤糊了,主子可莫要怪奴。”
墨辨这边的两主仆在不正经地小声打嘴仗,而墨侠那边则是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尤其是妙月,她长长的头发还滴着水,里面的衣服都湿透了,风一吹就冷得骨子里冒寒气直哆嗦,再上姑子本就不如男子体格强壮,她已经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下燕丹看不过眼了,他对姬韫皱眉道:“这样不行,妙月会着凉的。”
姬韫不语,神色冷漠如溪边的鹅卵石一样,温润之下却有着一颗铁石心肠。
燕丹看着这样的他,不由得叹了一声,劝是劝不出口了,唯有自己厚着脸皮走向陈白起那边。
“不知,可否借在下一枝火?”燕丹开口很客气,只是神色多少有几分觉得屈辱了自身的高傲。
让他对着这样一群脑袋腐朽一根筋的墨辨低声下气,可不就屈辱了他这铮铮男儿吗?
南月轻飘飘地抬头,看着他,扬唇笑了一下,然后一字一句道:“凭什么?”
凭、凭什么?
燕丹脸上的笑一僵,有些下不来台地沉下嗓音道:“大家既然有缘聚到一块儿,再加上之前这位陈郎君还救过姬韫,眼下总不会这般见死不救吧?”
他那一双桃花眸转向陈白起,炯炯地盯着她。
陈白起注视着火焰,表情很平静并没有作声,倒是南月徒然冷下脸:“怎么,我们还救错了?我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