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鹤城将目光转向那些辫士卒,只见其个个体型粗壮,皮肤黝黑,不少人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都留有伤疤,神情冷酷,百余人站在一旁连咳嗽声都没有一下,果然是一等一的强兵。刘成击败东虏后没有将其打散迁徙,而是将其编入自己的麾下,其野心已经极为明显了。
一旁的杜固和脱脱不花却没有想那么多,尤其是杜固与林河水是老搭档了,他笑嘻嘻的上前拍了一下林河水的肩膀:“东虏二十年来压得我大明喘不过气来,却让大人这么容易就灭了,实在是解气的很。这等大功,我等都是与有荣焉,只可惜我们都不在,错过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林河水笑道:“杜将军你们在徐大人麾下也立下了不少功劳的!”
“那还是不一样的!”杜固指了指一旁的辫军士,对脱脱不花道:“脱脱不花,你看看这些东虏,和他们比起来我们打的那些流贼简直就是儿戏。哎,大人这几年在塞外不知道是经历怎样的尸山血海,才将这等强敌击破。只可惜我不在他马前杀敌!”
“是呀!”脱脱不花点了点头:“我听说这些东虏极耐苦战,可身披重甲反复冲突数十次,所向无不摧破,得了这等强兵,天下间又有何人是大人的对手?”
徐鹤城站在一旁,脱脱不花与杜固这番话倒是提醒了他,不管他自己愿意与否,手下这两个得力干将对刘成的忠诚之心依旧没有改变。而杜固将步、脱脱不花将骑,这两人定下了调子,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呢?
“林先生远道而来,定然是辛苦了,我在府中已经准备了薄酒,还请一同京城替先生接风洗尘!”徐鹤城伸出右手,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同时对杜固吩咐道:“杜将军,你把林先生的卫队安置一下,就在城外的兵营吧!”
酒桌上的菜肴很不错,尤其是在辽东苦寒之地呆了一年多以后,重新回到扬州城中,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好了。林河水放下筷子,禁不住出满足的叹息声。
“怎么了?酒菜不和先生的胃口吗?”注意力一直在林河水身上的徐鹤城问道。
“不,不是,实在是太好了!”林河水笑了起来:“徐大人,你知道吗。我在辽东时曾经有三四个月天天吃蘑菇炖鱼,直到现在只要一闻到那味道就想吐!”
“蘑菇炖鱼,听起来还不错呀!”一名作陪的清客笑道。
“是吗?”林河水冷笑了一声:“再好吃的东西让你一连吃三四个月也好吃不到哪里去了,何况我们当时根本没姜蒜,就连盐都不太够,很多时候都必须淡食,你可以想想那是什么滋味了!”
“是呀,天底下最美味的东西若是没有盐也会变得难以下咽了!”脱脱不花笑道:“不过先生你这次立下大功,日后定然青史留名,此生无憾矣!”
“是呀!”杜固叹了口气:“只可惜我当时没有能够也和先生这般吃那没盐没姜蒜的蘑菇煮鱼,这实在是平生的憾事!”他跟随刘成最早,却没有立下大功,刘成将他派到南方来本也是满足其建立功业的渴望,却没想到错过了平定东虏的大功,眼见得天下已经太平了,哪里还有武人立功的机会,让他觉得越难受。
“杜将军,话也不能这么说,以后立功的机会也是有的!”林河水神秘的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来,起身走到徐鹤城面前道:“徐大人,这是主上给您的亲笔书信!”
徐鹤城接过书信,林河水却不走开,只是微笑着站在一旁。徐鹤城正疑惑间,却听到林河水低声道:“主上有吩咐过,这信十分要紧,请您看完后立刻销毁!”
徐鹤城微微一惊,点了点头,他拆开信看了一遍,脸色顿时大变,深吸了两口气方才平静了下来,沉声道:“你们都退下吧!”
婢女和陪客都退下了,徐鹤城从旁边取了根蜡烛来,将信点着,待到将要烧尽了方才丢到地上,半响之后方才叹道:“林先生,贤弟派你来这里便是负责这件事情的吧?”
“不敢!”林河水笑道:“主上说了,您位高权重,盯着的眼睛就多,囤积粮食的事情,由在下来做更好!”
“那为何要让我知道呢?这等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吧?”
林河水笑道:“想必主上觉得无论怎么算您都在那少数人里面吧?”
听到这句话,徐鹤城不由得心中一暖,点了点头:“既然如此,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只当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松江,南楼。
陈子龙三步并做两步爬上楼来,一边爬楼一边高声喊道:“如是,如是!”
“子龙,有什么事情吗?”柳如是从镜子前回过头来,右手正在整理髻,袖子从手臂上滑落下来,露出白藕般一段手臂来。陈子龙见了,心中不由得一荡,赶忙收慑心神:“如是,恐怕是有大事要生了!”
“大事?什么大事?”柳如是把长随便挽了个髻,站起身来给陈子龙倒了杯热茶:“莫非是京师有什么消息来了?”
“不是京师,是粮价!”
“粮价?”
“不错,你也知道我家里有两家织厂,养着百十个织户,每三个月便要买些粮米回来喂养他们。可昨天我查账时现买粮的银子多花了不少,一开始还以为是下人贪墨了。可一查却现并非如此,乃是粮价上涨了!”
“哦,原来是这等事,看你大惊小怪的!”柳如是笑道:“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节,正是夏粮还没上市的时候,正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