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遵旨!”王承恩应了一声,吩咐小太监们将器皿撤下装好。崇祯坐在御案前,看着小太监们在那儿忙碌,神情呆滞,王承恩看在眼里,也不敢多言,站在崇祯身后,微微躬着身子。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窗外的光线变得昏暗起来,王承恩正想着要不要让小太监们掌灯,却听到崇祯的声音:“王伴伴?”他赶忙应道:“老奴在,皇爷有何吩咐?”
“你说杨文弱是忠臣吗?”
王承恩闻言一愣,在古代一个臣子居然被皇帝问到这个问题,基本距离掉脑袋已经没多远了。但崇祯刚刚任命其为辅,又赐他金银御器,召对以国事相托,这两者实在是矛盾之极。王承恩想了一会儿,低声答道:“奴才以为杨先生是忠臣。”
崇祯挑了挑眉毛,有些讶异的问道:“哦?为何王伴伴这么说?”
“老奴听说为国者无暇谋身,杨先生能让皇爷问老奴这样的问题,自然应该是忠臣!”
崇祯听了一愣,旋即哑然失笑:“为国者无暇谋身!说得好,说的好呀!王伴伴,你能在朕面前替杨文弱说出这句话来,也是忠臣!”
“老奴不敢当!”王承恩拜了一拜:“杨先生乃是经天纬地的大才,老奴不过是个残缺之人,是陛下您的一条狗,如何敢和杨先生相比?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杨先生他不是傻子,他也知道这军机处乃是极犯忌讳的事情,他做这辅都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只是圣眷甚隆无人敢于下手而已,在他这个位置,若是圣眷一失,保全性命都难。这一点他应该比别人都清楚,若非他一心想为了国家,为了圣上,又怎么会说出这等会触怒皇爷的话来?”
“是呀!”崇祯叹了口气,脸上泛起一丝苦笑:“若非是为了国家,为了朕,他杨文弱的确是没必要做出这等事情来!哎,杨鹤呀杨鹤,你倒是养了个好儿子!”
杨嗣昌回到府中,刚刚更衣坐下,便看到老仆杨青从外间进来,拱了拱手道:“少爷,外边有人求见,是从朝邑来的!”
“朝邑?是刘成的人?”杨嗣昌神色立刻就变得凝重起来:“快让他去书房等候,我待会便到!”
“是,少爷!”
杨嗣昌稍稍梳洗,换了一身居家的衣服,进了书房。便看到一个文士站起身来,向自己行礼:“小人拜见杨大人!”
“起来吧!”杨嗣昌微微一笑,自己坐下:“怎么,刘镇台可好,夫人可好?”
“有劳大人问候,我家镇台与夫人都好!”那文士起身从怀中取出一份书信,双手呈上:“镇台大人托小人带这封信来!”
“嗯!”杨嗣昌从杨青手中接过信笺,拆开看了看,眉头微皱,问道:“刘镇台可有什么话要说吗?”
“禀告大人,镇台大人只说请大人拘情办理,其他便没说什么了!”
杨嗣昌摆了摆手,杨青赶忙领着那人下去吃饭休息,待到他回到书房,看到杨嗣昌站在书房中,脸色阴沉,手中拿着那封书信,便低声问道:“少爷,出什么事情了吗?”
“什么事?”杨嗣昌冷哼了一声:“这位刘镇台手倒是不短,都伸到福建去了,天底下和他无关的事情倒是不多!”
杨青见杨嗣昌气哼哼的样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得期期艾艾的答道:“少爷,莫非刘成惹出了什么麻烦?”
“哼,他有个部将在浙江都指挥司那儿当差,去和台湾岛上的红毛夷起了冲突,不知怎的郑芝龙又参合进去了。那个手下倒是和他将主一般的臭脾气,把郑芝龙的部下杀了个稀里哗啦,连带队的守备都杀了,听说还是郑芝龙的一个亲戚。”
“这,这样扯的太远了吧?”杨青差点被杨嗣昌说的这一大串给绕糊涂了:“不过是一个部将罢了,刘镇台为何要替他请少爷您帮忙?”
“当然不只是一个部将这么简单!”杨嗣昌冷笑了起来:“刘成在信里说了,他与东南有做些买卖,将北货运到东南,又从东南运茶叶转卖给蒙古诸部,这个部将应该就是在杭州经管此事的,他军中用度甚大,离不得此人。”
“原来如此!”杨青笑了笑:“少爷,这倒说得过去了,据我所知,这位刘镇台当初在老爷手下时就是个无法无天的性子,打仗是一把好手,弄钱闯祸也是拔尖的,若无老爷替他遮掩着,只怕早就给人整趴下了。”
听到杨青提到父亲的往事,杨嗣昌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是呀,那厮的确就是这个性子,不过也难怪他,朝廷欠饷,他手下都是些乱兵、流寇、鞑子,都是些虎狼之辈,若是不想法子弄钱,饿都饿死了,哪里还能打仗!”
“那,那少爷您这次还是打算帮他一次了?”
“嗯!“杨嗣昌笑了笑:“还能怎么办?替他敷衍过去呗?陛下刚刚说要从宫中派画师绘下他的仪容,挂在书房里,还说太子读书后也要放一幅,让太子记得国家的有功之臣,这是何等的圣眷?这等大功臣的亲笔书信过来了,我能不替他把事情给敷衍过去吗?”
“什么?”杨青的嘴张大的足以塞进去一个馒头,他彻底被这个消息给惊呆了。过了一会儿,他才清醒过来,急切的问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