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参将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李东国脸色,心中却思量着应当如何回答才能让那位御史大人满意。正思量间,却听到李东国的声音:“那黑石峪在哪儿?”
“禀告大人,乃是宁武关西北的一个村落,有两百多户人家,相距这里约有七八里路,在村口山坡上有一处烽燧,上面屯扎着十来个土兵,若是遇到虏骑来袭,便点起烽火向关城报警。”
“那你打算如何应对呢?”
那参将犹豫了一下,小心答道:“禀告御史大人,天已经黑了,敌情不明,若是出兵救援,只怕反遭虏骑伏击。末将以为应当持重为上!”他说完自己的对策,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李东国的脸色,看到对方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心里那块石头才算是落了地。
“参将大人!”一旁的杜如虎问道:“敢问一句,从关城到那黑石峪道路好走不,可否利于骑队?”
“路倒是好走得很,都是平路,白日里快马跑个来回也就是半响功夫。”那参将说到这里,小心的劝道:“杜将军,你莫不是要去救那黑石峪?那烽燧上也就十来个土兵,西虏奸猾的很,说不定路上便吃了埋伏,不值当呀!”
“我并不是打算夜里出兵!”杜如虎笑了笑:“让将士们吃了饭好生歇息下,明天五更天出城,那时天色已经微明,路上应该十分清楚了,那些虏骑若是不走,已经人困马乏,正好以逸待劳!”
那参将听得眼前一亮,他也是老行伍了,立即就判断出这是个好主意,无论那队虏骑是来抢掠还是想诱使守关明军出城,他们的体力和马力明早都是个低谷,而抢到的生口、牲畜、财物至少得到明天早上才能上路,携带着这么多财物,他们肯定无法逃脱明军的追击。
“这倒是个好法子,那我立刻挑几个熟识道路的当地军士来做向导!”此时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向李东国和杜如虎告了声罪,便急匆匆出门去了。
黑石峪,烽燧。
王易可跌跌撞撞的跑上走道,年久失修的烽燧胸墙已经被风沙削去了小半,只能挡住王易可心口的高度,也就是说他的整个脑袋和肩膀完全暴露在敌人的箭矢下,刚刚被点着的烽火正在他背后冉冉升起。他弓起腰,小心的从女墙的射孔向外望去,一时间,他还以为下面的村子里满满的都是萤火虫,接着才明白过来那是大队的虏骑,手持火把吗,在房屋间来回奔走跑。他看到一个茅草屋顶起火燃烧,橙色的火焰舔舐着黑夜,泛起一片红光。接着又有一处着火,此起彼落,很快就连成一片火海。
谷山也爬了上来,他是这一小队明军的头儿,在这会儿功夫已经戴上了头盔:“有多少人?”
王易可试着去数,但那些火把移动的太快,数量也太多,只能看到翻滚的火把在天空中飞舞,一落地便溅起一片火光。
“两百,或者三百,我不知道。”王易可沮丧的低下头,透过房屋被燃烧时的噼啪声,他能够听见人的喊叫声,又村民的哭喊与惨叫,也有夜袭者得意的叫喊声。
“那些家伙马上就会过来!”
“是的,快去把所有人都叫醒,穿上盔甲,把用得着家伙都搬到上面来!”
“是!”王易可应了一声,飞快的向下面叫喊起来。
王易可的判断很正确,几乎在守兵被叫醒的同时,谷山看见一队骑兵穿过两排燃烧的茅草屋,向烽燧而来。火光照在他们的头盔和武器上,将其染成了橘红色。他可以看见最前面的一人衣甲华丽,背后的骑士手持旗枪,旗帜在夜风间飘动。谷山竭力辨认,但夜里实在是看不清,在火光之下,任何东西不是黑色就是红色。
王易可终于完成了上司的命令,所有人都醒了,纷纷拿着武器爬上来守卫烽燧,他本人也跑到谷山身旁,从射孔向外望去。那队骑兵已经走到相距烽燧一箭之地,那个手持旗枪的骑士上前几步,勒住缰绳,朗声道:“以扎鲁特汗内齐之名,立即开门!”
“大汗?俺只知道大明天子,哪里知道什么鸟大汗?”王易可大声吼了回去,却立刻挨了谷山一个耳光。
“闭嘴,这不是讨口头便宜的时候,能拖一刻是一刻!”谷山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人们正从孔洞里把一个木箱拉上来,他扭过头问道:“敢问一句,是哪部的大汗?”
“扎鲁特部的内齐大汗,三万铁骑的强大首领!”那个骑士高声喊道:“快开门,不然我们就攻进来了,那时候你们每个人都要被吊死在城墙上。”
“把弓给我!”谷山压低声音对一旁的王易可低声吩咐,一边瞄准那个骑士,一边对外面大声喊道:“不行,如果我们开门一样会被吊死的。”那个骑士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靠的太近了,谷山松开弓弦,在燃烧声掩盖了箭矢划破空气的声音,不过距离还是有点太远了,只射中了战马,那个骑士从受伤的战马上摔落,发出愤怒的咒骂。
“把这个烽燧拿下来,人全部杀光!那个射箭的人先把他的十根手指都砍断然后再处死!”内齐的眼睛在火光的闪着残酷的光,他并不太在意那个烽燧里的那些小虫子得逞的把戏,这反而给他增添了一点未知的刺激,就好像吃羊肉时撒上的香料,让其更加美味。反正守兵已经把警报发回去了,如果宁武关的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