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了。”少女冷冽一笑,道:“你的‘下一个’。”
陆启明抬手一招,平静握住一柄漆黑长刀,看也不看地往身后用力一斩。
狠厉刀气凭空掀起滚滚烈焰,铺天盖地向那方席卷,再被另一股气息相近的力量迅速消弭。
“你拿的这是什么?”司危问。
“随便什么吧,反正是捡来的。”陆启明说着,视线掠过刀侧字刻,一笑,“越雪,这名字应景。”
他转过身,抬眼看漫天风雪雾气缓缓消散,视线尽头走来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
男子长袍广袖,俊美面庞神情冷肃。他迎面走来,整个人都沐浴在朝阳清晰的光线之中,高贵而凛然,天神一般。
“我就知道……”陆启明语气微讽。
来人是凤玉衡。
“承渊,”凤玉衡看着少年的眼神再无一丝温度,低沉道:“我终于找到你了。”
陆启明闻言失笑。
看男子神志倒似仍然清醒,他便直说道:“又认错了,我是陆启明。不知承渊这些天对你做了什么,但也无非就是催眠、改变记忆那几种。你先自己再想清楚。”
然而凤玉衡回应他的却是毫不犹豫的一掌,冷然道:“你重伤难治,性命眼看不保,当然绝不肯承认。”
陆启明横刀挡开,皱眉道:“我是有伤,所以只够再杀一个了,但那个人绝不该是你。还嫌承渊看的热闹不够多么?”
“好,那我就让你死个明白。”凤玉衡气极反笑,抬手摄出一滴殷红血珠,用力捏碎。
灵诀牵引中,陆启明周身不可抑制地骤然浮出一道真龙虚影,带着无从否认的龙族气息。
凤玉衡咬牙道:“我之前不说,是因为你做出的事,根本令人羞于启齿!”
“原来你碰见龙安澜了,”陆启明笑道:“她是承渊的人,那是骗你的。”
“这里,就是她趁我不备从背后捅的,”他指了指自己左肋伤口,道:“我做过简单的包扎,但也挡不住你用精神力,想看大可以随便看。”
“如果真是启明,任何情况下都不可能用……用那等卑劣方式掠夺生命力!”凤玉衡直气得脸色发青,指着他道:“世上哪个姑娘家会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她不惜以死自证,你还敢不认?!”
“以死自证?”陆启明平静地重复了一遍,问道:“她死了?”
“你还……!”凤玉衡良久无言,半晌才强压着怒气开口:“有我在,怎么可能再让你算计得逞!她伤重陷入休眠,我已将她安置在安全所在,你什么都不要想了。”
“没死啊,”陆启明沉默地笑笑,道:“承渊真的就那么可怕吗,让她怕成这样。”
凤玉衡已再忍不住又一拳狠狠击出,厉声道:“你再如何狡辩也无用!”
陆启明并指一划,两人之间空间变幻,距离转瞬再次拉大。
“说过了,我与你不能打。”陆启明语气不耐,抬眼冷笑道:“本来就没指望过你,但你能至少不添乱吗?真那么想看我死就在后面跟着,等再来两三个人总能等到。你就这么赶着让自己变成笑话给人看?”
凤玉衡丝毫不为所动,道:“我是元昭的父亲,为子报仇难道还要假借旁人之手?”
陆启明大笑出声。
“好一出大戏。”少年抬头望了眼空空荡荡的天际,他知道那里一定有人在看着。他喃喃道:“别说承渊了,就连我也觉得可笑。”
“如此良机,”凤玉衡淡淡道:“让我放过你那才是笑话。”
“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尽了。你依旧偏要把我当成承渊,就只能怪你。”
陆启明抬刀随意在空气里一划,微笑道:“明明是你做错了事,凭什么要让我死?我可不准备承担你错误的后果,所以只能对不住了。”
“想杀我?”凤玉衡讽刺而笑,“就凭你现在?”
陆启明面无表情地点头,道:“那就试试吧。”
……
……
风沙漫卷,雪地一片片地消融,裸露出粗砺灰石与黄土。
寒气惊掠而过,凄厉血光骤然溅起。凤玉衡闷哼一声疾速退开,胸口又一道血痕缓缓渗出。
陆启明垂下手中越雪,漆黑刀尖凌空划过,滑下一连串血珠。
凤玉衡运转真力暂时压制伤势,神色紧绷。
这种战斗方式不是凤玉衡熟悉的任一种,已全然与修为境界无关,纯粹是少年本身的特殊力量。一切都是陡然发生,自己的攻击是何时被消泯的,那柄长刀又是何时逼至眼前,全都不可捉摸。
但是显然这并非没有代价。
凤玉衡定定注视着少年苍白如雪的脸庞,仿佛能直接看到里面不断透支的生命。这地上洒落的斑驳血迹,绝大多数都是自他身上流下的。
“你还能撑多久,”凤玉衡漠然道,“就算你能拼着杀了我,你也绝对活不下去。”
“我早说过了,只够再杀一个人,现在与预期也没什么不同。”陆启明丝毫不以为意,笑问:“但你本没必要死,何苦来陪我?”
“如果你只剩下这点本事,”凤玉衡淡声道,“也只有说说了。”
一言罢,风起云涌,天地色变。
陆启明挑眉。
“哇,”司危袖着双手闲闲站在一边,戏谑笑道:“变身了!”
陆启明在明亮火光中微微眯眼,神情略带好奇,侧头与她讲道:“我这还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凤凰。”
“傻了么,”司危嘲笑道:“你跟你娘不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