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宸随意弄了一下他的头发,然后就靠坐到了墙角,闭目养神起来。他并没有躺在陈初兰铺好的草铺上,大概是不想让稻草粘得满头都是吧。
这期间,两人再没说过什么话。
黑锅子大大地打了一哈欠,说道:“睡吧,睡吧,小家伙们,明儿还要赶早呢!”然后自己就躺倒在地上,翻了个身,不一会儿就呼呼睡去。
陈初兰也躺了下来,抱住陈昌洋。陈昌洋的身子一直在发抖,但许是陈初兰给了他能够安心的温暖,约莫半个时辰过去,这个孩子就沉沉地睡去了。
圆圆的月亮爬上对面的山岗,月光透过窗子照射了进来,破屋里笼罩着一层蒙蒙的光。
陈初兰原是睡不着的,她的脑袋里想七想八塞了太多东西。关于绑匪,关于萧玉宸……
门“吱呀”一声开了。邢老大和络腮胡走了进来。他们应是把章妈妈的尸体给处理好了。
黑锅子睁开了眼睛。
邢老大冷哼一声道:“当你睡死了!喝了那多的酒!”显然他对这个好酒的黑锅子很不满意。
黑锅子无所谓笑笑,道:“我是喝酒了,但也没醉不是?说起来,我愿意跟你们三七分这钱,还真是便宜了你们!若不是我,你们怎知陈、郑、赵三家会把家眷都带去那醉仙楼?若不是我,你们怎知该如何把孩子弄出来?若不是我……”
“呸!你可别忘了!那姓章的女人可是我找来的!”络腮胡子打断他的话,非常生气地说道,“若不是我找来了那姓章的女人,就算你知道该从何处下手又如何?没有那女人去陈家找到了内应,你踹了那门冲进去都没用!”
络腮胡子说完这话后,屋中便一片寂静了,空气就似乎多了一种剑拔弩张的感觉。
好一会儿,才听见那黑锅子“哈哈”地打破宁静。“所以我不是说了跟你们三七分嘛!我三,你们七,你们占大头!”
“哼!”络腮胡狠狠地从鼻腔里发出了一个哼哧声。
这个时候,邢老大终于开口了:“好啦,好啦,快休息吧!这里并非久留之地。过两个时辰还需赶路呢!”
“睡吧,睡吧!”黑锅子也找台阶下,“这都多晚了。”
络腮胡也就不再说些什么。他和邢老大各找了处地躺了下来。很快的,破屋中便一片时起彼伏的呼噜声了。
在他们争执期间,陈初兰连大气都不敢出,眼下见他们全都睡着了,才浑身放松了去。她抱着陈昌洋,也不知过了多久,脑中渐渐混沌起来,终于也沉沉睡去了。
……
“起来!起来!全都给我起来!”
陈初兰睡得非常累,乱七八糟的梦一个接一个。却是突然耳边响起了这样的叫声,且身上被连踢了两下。
她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天还是黑的。窗子被打开,银盘似的月亮遥远地嵌在天际。
萧玉宸已经站起来了。看来他靠坐着墙壁还是有小睡一会儿的,精神状态瞧上去还可以。
陈初兰慌忙把陈昌洋摇醒。陈昌洋咧开嘴又是要大哭,显然他睡得忘记自己的处境了。
陈初兰一把捂住他的嘴,轻声道:“三弟莫哭,我们还在坏人手上呢!”
陈昌洋顿时把眼泪吓了回去,刹那间什么都记起来了。
“该上路了。”叫醒他们的黑锅子示意他们跟他出去。
其时破屋里早已不见了邢老大和络腮胡的踪影。
萧玉宸竟走了过来,一把将陈初兰给拉了起来,然后是陈昌洋。“走吧!”他说道。他的声音好像带着一种很奇怪的可以令人心安的魔力。
“谢谢。”陈初兰向他道谢,同时不由地多看了他那张好看的脸两眼。只见他双唇紧闭,眼神坚定,透露出一种不太符合其年龄的成熟。
“快点!快点!”黑锅子不耐烦地催着。
萧玉宸率先出去了。
陈初兰牵着陈昌洋紧紧跟上。
外面寒风呼啸,吹在人脸上仿若刀刮似得生疼。估算起来,其时大概五更天。
马车早已停在破屋外了。邢老大和络腮胡等在车前。
萧玉宸让陈初兰先上去车厢,然后他一把将陈昌洋抱了上去。“谢谢。”陈初兰再次向他道谢。而萧玉宸嘴角微扬,露出了一个笑容。虽只是个浅浅的笑容罢了,但非常漂亮,漂亮得就像璀璨夺目的星光能够深深印入人的脑海。只是那笑容转瞬即逝。
陈初兰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萧玉宸一个大步跨了进来。
接下来,邢老大和黑锅子也进来了。
就如昨夜一样,车厢内塞了这么几个人,而赶车的,还是那络腮胡。
与昨夜不同的是,萧玉宸坐到了陈初兰身边。
“诶,我说见鬼了。”黑锅子开口了,他看了看萧玉宸,又看了看陈初兰,“昨夜这小丫头片子不哭不闹就够奇怪了,今日一想,连这小子都不喊不叫的,莫不是也吓傻了吧!喂,你小子,”他向萧玉宸问道,“你说你叫……叫那萧啥来着?不是县太爷家的孩子吧?我怎记得县太爷姓秦啊!”
马车在黑夜里飞奔,挂在车门上方的油灯随着马车的奔驰左摇右晃得厉害,淡淡的灯光透过门缝射进来,照在那黑锅子和邢老大脸上,两人的脸像是被灯光画出了脸谱,忽明忽暗,仿佛地狱中的恶鬼般可憎。
萧玉宸片刻后才回答他。“我家与县太爷家是世交。”他说道。
“哦——”黑锅子恍然大悟似的,“哎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