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
跟着安格斯的脚步穿过游廊、到达正厅,时间仍未到散场的时刻,场中的喧嚣还没有散去;安格斯袖手站在通道口冲内里张望,迈步走进去,穿过一群群沉醉于温柔乡的贵族、或是冲他们三人不住打眼色的贵妇人,慢慢走到城主大人席位前。
“噢……看看这是谁来了……”已经醉得不行的帝福尼想从宽大柔软的扶手沙发里爬起来,挣扎了半天也没能让屁股离开软垫。
安格斯随意扫了下帝福尼快都睁不开的眼睛,向他的儿女们说道,“扶城主阁下去休息。”
城主千金、少爷们并没有服从安格斯的话,一个个疑惑的眼神投过来——你还没有成为父亲的情人吧?
安格斯显然没有重复第二次的兴趣,他转身看向满室淫|靡的会场,对同样一头雾水的托莱兄弟问道,“看出有什么不同了吗?”
“……”托莱兄弟冲他干瞪眼。
“唔……太强人所难了吗?”安格斯原地踱步半圈,举起一根手指,“提示……围着帝福尼身边转悠的、资历深厚的老贵族有五个,其中三个是头发花白的老人……他们都在哪?”
安格斯没有刻意压低音量,这么近的距离下帝福尼的儿女和情人们听得一清二楚,看向他的目光顿时呆滞起来。
托莱兄弟可没心情去关注安格斯在语句中是否对城主大人不够恭敬,他俩急匆匆跑下台子、在会场中转了一圈,总算看出问题来——人还是很多,但那几位一直离帝福尼的席位较近的老贵族确实看不见了!
“这是——”东倒吸一口冷气,语气极度不可思议,“那家伙的手笔?在我们严防死守内检的情况下……他是怎么做到的?”
“不对!东,不对!”南停下脚步,骤然变色,“我们确实按照安格斯的吩咐盯紧各处,但——会场本身却成了缺口!”
东疑惑,“几位夫人不都轮流出现在会场吗?西里尔也是盯着会场的啊?”
“夫人们要看紧下人就不容易了,哪里还顾得上客人们?西里尔的话……他点完名单后拉格伦就出了事,他先是来找我、又跟我去了前院;虽然没呆多久,但那二十多分钟的时间里会场几乎是无人盯防的真空区!”
“这……安格斯的安排应该没问题啊……等等,拉格伦出了什么事?”
南的思维清晰起来,“某种诡异的中毒症状,不算危及生命,但也十分严重,拖住了我跟外院执事毕维斯接近半小时的时间……对了,外院!”
南猛然看向城主席位方向,不出他所料,安格斯人已经不见了;他也来不及向东解释,拉住人就往外院跑。
“我不清楚安格斯想要做什么,但现在想来,他的吩咐看似对我们排查死神有利,但其实并没有什么作用。若死神真的混在我们排查的目标群体中,只需继续伪装就不会暴露——相反,假若死神没有隐藏在其中,那么……”又急又快的诉说之中,南拉着东跑到了通往外院的走廊,隔着影壁,已能看见冲天的火光……
“……那么,他简直就是在为死神创造下手的环境。”南脸色铁青,死死咬着牙,“毕竟死神的目标并不是城主府里的人……而是参加晚宴的‘客人’。”
外院执事毕维斯被拖住的那半个小时里,外院并没有发生什么太大的事——也就是几个仆人和马夫凑到马厩后面赌博、守门的几人见无事可做,借机与大半夜出勤的市警们凑到了一块儿偷偷饮酒、被隔离的园丁家人不耐马厩里的恶臭、偷偷溜回自家的屋舍等等微不足道的小事;仆人们并不会因为工作努力认真就受到奖励,平时偷懒懈怠是常态,只要不被抓住就行;毕维斯没在眼前,谁还愿意死死去守那些骤然多出来的破规矩?
某件事参与的人越多,人们就越习惯于互相推诿、拒绝承担责任;就在毕维斯离开的短短半小时里,外院出现了大面积的空挡区;某人——或某些人于此行走时,简直犹如出入无人之境。现在,拉格伦好转后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里,前院中庭的喷泉附近已经变成一片火海,周边的观赏木丛林不知被淋上了什么燃料,熊熊燃烧着、映照出大片刺目的鲜红。
“……天父在上。”绕过影壁的东面无血色地呢喃了一句,稍早之前他还走过这附近——那时候的这儿可没有半点异样!
或许是高压式的管理模式让外院的仆人们变得“桀骜”起来,熊熊燃烧的火焰竟没能第一时间引起人们的注意;直到托莱兄弟大叫着救火,各处的仆人才火烧屁股般从各个地方涌出来。
“不……不……”小半烧成废墟的中庭差点儿让毕维斯崩溃,出了这么大的差错,他简直不敢想象天明之后即将面对的惩罚。赶来的几位夫人也是面色惨白,其中一人立即对护院们大叫:“封闭大门!别让外面的人进来!”
“对、对!快散场了,让客人们从另一边的游廊离开!”另一位夫人立即道。
“所有人都把嘴巴闭上!”
举行晚宴的时候中庭被人放了火,这样的事情流传出去受损的可不只是城主大人的面子;几位正牌执事很快控制住混乱的局面——至少表面上看来是如此,但他们脸上的刷白还没褪下去,托莱兄弟就带给了他们很不好的消息。
“啊……啊啊!”
被带到犹然冒着热气的喷水池边,几位夫人与毕维斯都再不能保持镇定——被烧烫的水里漂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