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压了压鸭舌帽,探出两根手指,夹起一袋方便面,翻来覆去的看上去像是要仔细看看成分什么的,但只有靠近他的人才能听到细小的咔嚓声,也只有他自己能够享受到酥松的面饼在他的手里被碾得细碎的舒爽感觉,他已经很习惯做这种事情了,所以不但没有丝毫心理负担,还十分娴熟,他知道应该从一个角捏起,捏到里面的面饼碎光,也知道只从一个类型的方便面里挑选两到三袋,这样他又不必担心马上被人发现,又扩大了受害者的面积——想象着一个粗心大意的笨蛋,匆匆拿了几包方便面结了账,回到家里,等到肚子咕咕叫的时候才拿出来冲泡,却发现里面全都是如同蠕虫干般的小团,他就忍不住嘿嘿地笑起来。
对他来说,这简直如同是一件替天行道的事情,那么穷又不肯努力奋斗的,只能吃方便面的蠢蛋就应该这么不如意下去,最好能把他们气得浑身发抖,胃疼,脑出血甚至自杀才好,这样这个拥挤的世界也能更清净一些——鸭舌帽轻轻地放回了一袋方便面,让它尽可能地看起来还像是完整的,然后将手伸向第二袋。
“就是这个吧。”
“嗯。”
突然出现在周围的说话声让鸭舌帽一惊,但也不是那么慌张,就算被人发现了又如何,大部分人顶多绕开这个货架,或是更小心地挑选方便面,又或是小声嘀咕两句,就算他们找来了超市的管理人,他也不会承认,毕竟他知道监控探头顶多拍到他拿着东西,却拍不出他是在看货品介绍还是在破坏商品,就算能,那又怎么样?难道还能刑拘自己吗?他顶多把它们买回去就是了。
但下一刻,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巫妖和克瑞玛尔偶尔也想要两个人待一会,发自真心地说,能够再看到白脸儿,看到亚历克斯,看到凯瑞本,甚至埃戴尔那与英格威真是太好了,问题是最近他们也不免有心力憔悴之感。
所以他们可以想要静静吗?别问静静是谁。
问题是他们现在还只有两点七寸,虽然巫妖的气场可以达到两点七丈,但依靠双腿或是飞行法术在这个巨大的市场里游走,他们只怕要待到第二天,所以巫妖马上决定要给他们找个坐骑以及之后的钱包——位于邪恶阵营的他理直气壮,幸而有克瑞玛尔在,他至少知道应该挑选一个看上去就算在这里消磨一天也无所谓,口袋里又足够充实并且也不会为额外支出而为难的人。
他们很快就找到了,一个无趣的家伙,就连巫妖都觉得丢脸,他是说,如果这个人算得上是邪恶阵营的,他苍白干瘪的灵魂只怕扔到哀悼荒原都只有可能会被魔鬼与恶魔剩下,就算有魔鬼选了他去凑数,他体内的魔法力量也会让负责压榨的魔鬼大骂上三天三夜——简直就像是只被榨汁过的柠檬。
在法术的作用下,巫妖和克瑞玛尔正大光明地坐在了购物车的小座位上,这个座位是给孩子预备的,对现在的他们来说十分宽敞,而推着车子的鸭舌帽已经成为了他们的临时傀儡,他辛辛苦苦地推着车子在通道里跑来跑去,因为巫妖和克瑞玛尔并没有真正想要什么,所以他们就就像是在一个庞大的花园里游览那样只顾着到处东张西望,对于巫妖来说,这里更新鲜,毕竟在另一个位面不可能出现这么丰富的物质聚集处,或者说,这样的地方不是等着兽人、巨人与巨龙来打劫吗?
就在巫妖专注于一瓶有着十个他这么大的香槟酒(对于这里的凡人来说也足够大)时,克瑞玛尔拉了拉他的袍子,他们从一排排的葡萄酒的缝隙里看出去,看到了埃戴尔那,霜白与英格威的死亡三人组,他们简直就像是今晚的明月那样引人注目,有人在猜测他们是不是来拍“颤音”的,也有人说像是这样的脸和身材根本不需要通过神马颤音来扩大影响面,大概是为了录制晚会(中秋晚会与不久之后的国庆晚会)邀请而来的国际友人,还有一些人认为他们有可能是来参加世界名模甄选会的——看看那身高,看看那高级脸!看看那发色!
三个“人”中埃戴尔那与英格威的发色虽然都很美——埃戴尔那在伪装成人类或是被迫重新成为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存在时,他的长发在暗处是柔和的深褐色,就像是富有光泽的巧克力,在亮处是亚麻色的,就像是丝绸那样柔滑,也让他虚伪的外表显得格外可亲;英格威的长发是浅金色,不夸张的说,如果有人能够剪下一部分,拿到典当行去估价,也许真能卖出金子的价格,而且它的长度也已经超过了英格威的膝盖,就算编成了辫子,也依然如同流动的溪水那样熠熠生辉,让人无法转开眼睛;但无论如何,他们的发色与长度都在普通人能够理解的范围之内,霜白则不同。
霜白的长发需要缠绕在腰上才能保证它不会跌倒地上,每一根发丝都是半透明的灰白色,末端闪烁着银光,毕竟她之前是一头真正的银龙,不是龙裔,也不是精灵,长发对应着巨龙的须髯,即便她已经成为了一只失去了鳞片与膜翼的骨龙,这些闪光的珍贵之物还是留了下来——也许冥冥之中的主宰也认为让一个无辜的女孩秃头太过分了——就连七十七群岛上寥寥无几的几个女性巫妖(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也会谨慎地尽可能将自己的头发先保存起来。
总之,不管怎么说,霜白的长发是最引人注目的,还有那无可挑剔的五官与仿佛什么都不在意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