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岛周围的海水是那样的澄澈与温暖,但这对于落入海水的人来说,只是一个假象,微微带着盐味的海水同样可以置人于死地——埃戴尔那冷静地借助着极其微弱的光找到了船舱的位置,而**紧手指,猛然一击,船舱就被打出了一个深凹的坑洞——足以让一个成年的男人脱离船舱的那种,他伸手撕开那些可能造成创伤的边角,比起海水,更为黑暗的船舱里海水形成了一个漩涡,所有没有被固定的东西都在相互撞击,然后,埃戴尔那碰到了一支冰冷的手臂,埃戴尔那立刻停住不动了,任凭里面的人抓着自己游出已经快要成为海中墓穴的船只。
埃戴尔那环绕着母亲的腰,在父亲,一只银龙在法则的召唤下,万般无奈地离开了本位面之后,母亲就陡然憔悴了下去,她当然是爱着埃戴尔那的,但埃戴尔那并不是她的爱人,有时候,年少的龙裔也会憎恨他的父亲,或说憎恨自己的母亲,但他无法拒绝母亲最后的期望,才会带她回到翡翠林岛。问题是,就如人们传说的,翡翠林岛拒绝所有非精灵的存在,但如果只有埃戴尔那的母亲,虚弱的她如今连自己走动都艰难,更别说驾船或是游水了。
失去了船只的庇护,海浪对于埃戴尔那的压力就更为沉重了,如果不是血脉给了他一个坚实如同钢铁的身躯,以及可以在最微弱的光线下视物的能力,即便没有被波涛击断肋骨,他或许也会在惊惶中带着母亲潜入海水的更深处,但幸好他并没有犯下这样的错误——只是命运赐予他的恶作剧似乎还没结束,就在他能够隐约看到薰衣草色的天空时,他手中的母亲突然向外一挣,一只巨乌贼突兀地出现在他们身边,也许是海潮的巨响与缭乱的光线影响了埃戴尔那的判断,他竟然没有发现,乌贼的触须缠绕着他母亲的手臂,正在和他争夺她的所有权。
埃戴尔那没有释放法术,在海水中,最具打击力的法术当然是雷电类法术,但他或许可以承受法术的余波,他的母亲却不能,龙裔没有停下,他顺着乌贼的力量与自己的母亲靠近,在看到乌贼那双硕大的眼珠时,他抬手就是一抓——如果被抓中了,那么佩兰特可以就要提前很多年退出精灵战士的行列了,这当然是英格威所不允许的,所以,即便是在这种嘈杂混乱的情况下,佩兰特与埃戴尔那的母亲仍然听到了尖锐的金属碰撞声——埃戴尔那的利爪与从触须的后方伸过来的短剑交叉在了一起。
这是一段非常近的距离,间隔着一个女性精灵和乌贼的触须,在乌贼努力上浮的过程中,玎珰声不绝于耳,直到巨乌贼浮上了海面,躲藏在一块堪堪浮出水面的礁石后方,借此抵御越发凶狠的飓风时,才不耐烦地一人给了一触须。
番外——龙裔(3)英格威与埃戴尔那的故事
英格威的想法非常简单,他们或许只需要等那么一小会儿,等他离开了,格雷仍然可以留在这个洞穴里直到飓风远逝——英格威是精灵们中对半精灵抱持着善意的一小部分中的一个,他有着属于他自己的警惕,但他也不希望看着这个有着翡翠色眼睛,褐色长发的少年人就这样消失在风暴之中,而他甚至不知道对方是否能够抵达彼岸。
埃戴尔那粗鲁地脱掉了上衣,因为伸出过双翼的关系,丝绸的衬衣已经被割裂成布条,几乎没有了任何遮挡和御寒的作用,他就像是一只精悍的幼龙那样盘踞在温暖的细沙里,感受着辉石传来的暖意。
“你想知道些什么?”埃戴尔那直截了当地问道。
“你从哪里来?”英格威问,他可以说是竭尽全力不让自己的好奇心胜过应有的节制与礼仪。
“法崙。”
法崙是一个古老而又庞大的帝国,据说它是在数千年前由一只良善的银龙缔造的,虽然说,那个时候,人类还只是巨龙的奴仆,但毫无以为,这只银龙做到了所有他能够做到的事情,在巨龙逐渐没落之后,人类继续沿用了巨龙留下的国名,法崙,是龙语的变体(通用语),在龙语中,它是银色火焰的意思。在巨龙们被法则与神上之神驱逐之前,还有不少和善的银龙、青铜龙与黄铜龙居住在法崙的山林湖泊之中,他们和人类的后裔也不在少数,不过看埃戴尔那显露出来的鲜明特征,他的父亲应该是只巨龙而不是龙裔。
埃戴尔那看了英格威一眼,年少的精灵看上去就像是极北之海的坚冰琢刻而出的人像,但事实上,他并不冷漠,反而带着犹如晨光一般淡薄而又澄澈的温暖,不过说句真话,这样的温暖也许是会致命的,他是说,对英格威而言:“你呢,”埃戴尔那决定拿回主动权,“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英格威给他一个微笑:“西尔维。”
好吧,西尔维是精灵语中银白色的意思,和格雷(灰色)简直相称极了。
就在英格威想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看到埃戴尔那突然轻微地跳动了一下,但随即他明白过来,那不是埃戴尔那在跳动,而是整个洞穴都在摇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