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的叔叔坐在沙丘上,他虽然认为茉莉的担忧十分可笑,但他还是忍不住去观察天空,沙漠和它们之间的部分,也许是因为在他的内心深处,也有着对格瑞纳达那些施法者的恐惧——他看见过那些术士招来雷电,吹起狂风,将钢铁化为熔岩,或是无声无息地夺去众多的生命……虽然他还是不觉得他们能够操控沙暴,但这些家伙都很残忍,又强大,这点是必须承认的,他们在遭遇到施法者的时候,只有尽可能快的逃跑,而没有丝毫敢于与之对抗的勇气。
就在这个时候,风吹过他的面颊,茉莉的面颊抚摸上去就像是砂岩,而作为一个年老的蛮族男性,茉莉叔叔的面颊简直就像是恐爪龙的皮那样厚重粗粝,每一寸裸露在外面的地方都被风、烈日与沙子留下了深刻的痕迹,即便如此,他仍然能够感到风的力量正在迅速地增强,他猛地扑向沙地,眼睛紧盯着沙面,而沙子的表面就像是在被什么推动那样,每一颗沙子都在以一个均匀的速度滚动,不是那种常年生活在沙漠的人根本无从发觉——毕竟沙子下面还是沙子。但茉莉的叔叔不会忽略这个危险的迹象,他将手指伸进嘴里,涂满唾液,然后伸向空中,寻找着风的来向,而与此同时,他发起抖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寒冷,阳光仍然耀眼,但沙漠的温度正在迅速地下降,强劲的风穿透了他的沙鼠皮衣和紧身衣,在隐藏起来的肌肤上激起一层又一层的小颗粒。
他站在那里,数着数字,从一数到一百,风没有转换方向,也没有变得微弱,相反的,它正在变得更为狂暴。茉莉的叔叔停顿了一下,就像飓风那样从沙丘上旋转了出去,他一边奔跑,一边大声喊叫:“沙暴!”他喊着:“沙暴来了。”部族中的人立刻行动起来,他们不是第一次遭遇到沙暴,所以没有人过于惊惶,女人们迅速地收起帐篷——这些简单的帐篷也只是几根木杆与布匹的搭配而已,他们将布匹从杆子上拉下来,然后放倒木杆,在木杆上旋上矛尖,这是他们唯一的长武器,然后女人们将孩子与寥寥无几的用具用布匹包裹起来,背负在自己的脊背上,每个人的食蛛兽都被召唤了过来——它们不断地摩擦着螯针与爪子,显得烦躁不安。在一个长老想要命令它们吐出胶液凝结沙子造出庇护所时,他的食蛛兽狂暴地螯了他,虽然在众人的帮助下他侥幸没有当场死去,但他很有可能会被人们抛下——在所有的食蛛兽都不愿意留在这里的时候。
“是什么在让它们恐惧?”茉莉的叔叔问。而穆萨的伯父转过头去,还有那些长老们,他们面面相觑,神情灰暗,用凶狠的神情注视着每个敢于质疑他们的人,“食蛛兽在这个沙漠也是有敌人的。”一个长老勉强地说,他没有说谎,食蛛兽一向是翼蛇和狮身兽们的小甜点,也正是因为如此,食蛛兽们才会最终进化出这种令人惊讶的速度——虽然更多人认为穆萨的话可能是真的,但现在也没人在乎这个,茉莉的叔叔没有等待回答,他跑向茉莉,随手拉下她的包裹,扔在地上。
“等等!”茉莉喊道,包裹里有着她最近得到的一面镜子,镜子是铜的,只有手掌那么大,而且表面已经模糊不清,数不清的划痕让它只能照出斑驳的影子,但茉莉每天都在用食蛛兽身上的纤毛去磨它,希望能够把它磨亮。
“顾不得这些了,”茉莉的叔叔喊道:“我们不能有更多的重量了。”他将茉莉推上她的食蛛兽,然后是自己的,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嘶嘶声,他们的食蛛兽迫不及待地振动翅膀,飞了起来,它们甚至没有飞的很高,只是紧贴着沙面飞,从它们身上往下看,可以看到沙子正在如同波浪般地层层递进,而他们还在飞快的前行,茉莉转过头去寻找自己的包裹,发现只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它已经被沙子淹没了,她紧张地回过头,凝视着前方,风在推着他们,她的食蛛兽从未飞的那么快过,快得她都快无法呼吸了。
而就在他们离开原先的营地不久,天际就出现了一条白线,这条白线从沙漠的这头到沙漠的那头,望不到边际,而且它还在飞快地变宽变大,从一根线变成了条,然后从条变成了块,最后从块变成了面,它就像是从天穹的最高点垂下的一匹沉重的纱,连接着沙漠。从远处看,它是那样的不疾不徐,优雅从容,但只有紧随在它们身后的人,才能知道它们的速度有那么的可怕。
上百名术士各自承担着一条战线的任务,他们的脸上带着兴奋无比的神色,残酷的笑容以及那种就像是狮身兽们吃多了这个位面的“猫薄荷”才会露出的餮足之色,这是每个施法者在感觉强大的魔法能量流过身体时特有的愉快感觉,有人说它甚至超过了食欲与另一种古老的欲求,而且即便是对于为格瑞纳达的龙牙军团效力的术士们来说,这种感觉也不是经常能够感受到的——施法者在施放法术的时候,大部分力量汲取于魔法星河,但仍然有一部分力量源自于自身,但如果只是使用卷轴,符文盘以及魔杖施法,他们所需要付出的力量就会变得微乎其微——微小的几乎无法感受到,但那种魔法能量浪潮般地冲过身体,从自己的指尖喷涌而出的感觉是绝对不会改变的,这种愉悦的享受在使用比自己更强大的施法者抄写的卷轴,制作的魔杖与符文盘的时候尤为明显。
而今天,他们所使用的力量来自于格瑞第,那位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