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魔的回应是一声狂暴的怒吼,不过这次的愤怒,与其说是出自于本心或伪装,倒不是说是一种诱惑,她的皮肤迅速地从黯淡的灰蓝色蜕化成了艳丽的淡玫瑰色,线状的黑色瞳仁迅速扩大,倒映出召唤者的面容,她的身躯轻微地颤动着,细密的频率就像是,不,或者说,就是魅魔们用来彰显魅力的一种手段,卷曲的头发从她的身后高高扬起,就像是触须或是藤蔓那样蔓生延长,牢牢地缠绕在对方的脖子上,拉扯着俘虏向自己倾倒。
巫妖并没有抗拒的意思,召唤者与被召唤者的试探已经结束了,如果他敢于再次拒绝的话,那么费瑞克希尔的脾气大概不会继续保持这种罕见的温和状态——谁也不知道这位格拉兹特之女的母亲是谁,有人不无恶意地猜测那也许是个水鬼婆,鉴于她的肤色与发色是那样的古怪,但她确实是一个魅魔,并且继承了格拉兹特的血,她在愿意的时候,同样可以用她的魅力虏获任何一个雄性甚至是雌性。但也正是因为她的外貌与大部分魅魔不同的关系,她或许还有着不为人知的自卑感——一个被召唤,却又被拒绝的魅魔的怒气或许可以用灵魂宝石来消弭,但费瑞克希尔不是那种巫妖敢于一试的对象。
她的四肢缠绕着巫妖,那些似乎无时不刻都在生长的卷发在几个呼吸之间已经占据了整个房间,它们犹如波涛般地起伏着,即便曾经的不死者曲着膝盖,他也不曾感觉到自己就在一个完全由大块的石头砌筑起来的房间里,所有的触感都是柔软而坚韧的,富有弹性,魅魔向他吐出自己的气息,硫磺之中奇异地混杂着醇厚而衰败的异香,一如被摧残却还未腐烂的花朵最后散发出来的气味,它就像丝绒那样包裹着他们,这是一种奇特的气味,奇特到让人无法轻易忘记。
那些卷发探入紧贴在龙裔炙热皮肤上的丝绸,它们就像是无以计数的手指,又像是无以计数的舌尖,它们缠绕着,搜索着,摩擦着,在它们的主人与召唤者之间的距离缩短到最后时,这些细长的小魔鬼们在苍白光滑的皮肤狂乱地拍打,留下了层层叠叠的细小伤痕——而那条密布着青黑色鳞片的长长的尾巴如同一条毒蛇般地从龙裔的双腿之间游移向上,在它的主人兴奋地尖声喊叫时,它就变化成一条鞭子抽打着那张宽阔漂亮的脊背。
而召唤者握住了费瑞克希尔的手臂,他直起身体,轻巧而强硬地将对他而言身形小巧的魅魔提了起来,他们的身体仍旧紧密地连接着,但位置产生了变化,而在费瑞克希尔因为失去了主导权而感到不满的时候,巫妖的手指向下滑去,轻轻陷入饱满的高热中,众所周知,一个施法者的手指总是异常灵巧。既然他们可以以凡人无法捕捉到的速度做出繁复异常的施法手势,当然也能在刹那之前寻找让费瑞克希尔失去控制的位置——魅魔猛地拱起身体,她嘶嘶地叫喊着,锋利的牙齿刺入男性的颈根,蕴含着强大生机的血液流入她的喉咙,但这次巫妖没有拒绝。
作为回报,除了那些猛烈地扭动和绞紧之外,费瑞克希尔在听到龙裔呼喊着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她也回答了他,魔法同时冲击着他们,连同躯体带来的极致感受,至少有那么一个瞬间,费瑞克希尔是非常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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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第一次遇见你这样的术士。”
费瑞克希尔说,她现在正处于一个餮足的状态,神情也变得十分温和,她躺卧在巫妖的房间里,细纱质地的帷幔已经高高拉起,穿过那些马蹄状的落地窗与门他们可以看见浅紫蓝色天空与苔藓绿色的陡崖,魅魔轻轻抚摸着身下的软枕与靠垫,感觉着缭绕其间的憎恶与悲哀——异界的灵魂当然不会接受那种用人类的女性头发为主的内容物,但巫妖也不会提醒它去注意这些普通用具上的流苏与点缀,所以它是不会知道那些圆滚滚的白色珠子并不是珍珠,而是用蜡油浸制过后打磨光亮的人骨。
但对于格瑞纳达人,他们身边的侍从,以及现在占用了这个房间的魅魔来说,它们才是正常的,如果一个格瑞纳达的红袍房间里没有一两样以人类的部分躯体做材料的装饰或是用具,才会令人心生疑窦呢。
“难道我与其他术士有什么很大的不同吗?”巫妖说,一边走过来,俯身递给魅魔一杯血酒,血并不是新鲜的,或者说,是一种经过保存的新鲜,来自于巨龙——也就是他们在雪盖沼泽遇到的那头倒霉的黑龙,在它被弗罗的化身吹成灰灰之前,曾经的不死者还是设法弄到了一些好东西,“如果您所指的是那个小小的手段……”他微微一笑:“在格瑞纳达,同时又是牧师,又是术士的也不在少数呢。”
“无底深渊在下,”费瑞克希尔说,“你知道我说的是那些穿着白袍的烦人家伙……”魅魔的视线让人心悸地在巫妖身上停伫了一会:“说真的,我几乎能从你身上嗅到那种可恶的气味,这也许不是那件短袍的过错,你一点儿也不像是个术士,尤其是个龙裔术士。”
巫妖端着酒杯的手一点动摇也没有,血酒沉在金色的杯子里,一如一块凝固了的殷红琥珀:“那可能是因为我身体里有着一半精灵的血脉吧。”他沉静地解释道:“我的母亲是个埃雅精灵——她留给我不少东西,我的发色,眼睛,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