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巴戟!”商队主人在狂怒中喊道,一边捏碎了胸前的一枚伪装成吊坠的符文纹章,脆弱的翡翠中蕴含的魔法能量从粉碎的宝石内喷涌而出,法术将攀附在商队主人脑袋的火元素生物远远地抛了出去,令卷轴的所有人有幸免于脑袋被烧成焦黑的厄运。>
一道灰白色的影子侵入了他的领域,商队主人将双手的食指对在一起,念诵咒语,狂乱的空气围绕着他形成了一个暴躁的漩涡,甚至让他的影像也变得模糊不清。克瑞玛尔的元素宠物,八只脚的蜘蛛不安地敲打着螯肢,发出摩擦钢铁般的嘶嘶声,它身上的火焰就像是被风卷走,又像是被水浸没,逐渐变得小而透明,黑发的年轻施法者看了它一眼,施放了一个火焰匕首,这个法术更多地被用在近战,但克瑞玛尔不是为了战斗才施放它的——火元素生物在短暂的犹豫后,纵身一跃,跳入了刀刃般的火焰里——一般的法术很难对元素生物造成威胁,但有些法术可能致命,一般而言,它们几乎只有两个结局,一个就是魔力耗尽而消散在主物质位面的某个角落,另一个就是他们的主人愿意释放一个与它们本质相同的法术,其中所蕴含的魔法本质与纯粹的元素能够在它们与它们诞生的元素位面产生一个通道,这样它们就能回家并且得到妥善的休养。
术士们通常阴沉而自私。对他们来说,元素宠物虽然不可或缺。但并不是只有某一个才行,有些术士甚至会杀死他们觉得不够强大的宠物以便自己能够重新召唤更好的元素生物,还有的就是在战斗的时候,施法者们很难愿意放弃一个攻击敌人或是逃走的机会来施放一个法术让自己的小宠物先行离开,但这不是克瑞玛尔,更正确地来说。不是掌控着这具身体。来自于另一个位面的灵魂所能做出的事情。虽然放弃先攻的机会而将能够再次召唤的元素宠物送走,这种做法确实有点蠢——商队主人与那个带着弟子的老法师,也就是老巴戟认为那不是有一点蠢,而是非常蠢。
如果克瑞玛尔刚才施放的是一个其他的,针对施法者的法术,他所面临的局面或许不会那么糟——他现在要面对两个敌人,而这两个敌人都是法师。
“一万个对不起,”老巴戟飞了上来,带着种令人恶心的。虚伪的气喘吁吁地说:“我已经用掉了我的飞行术,亲爱的,而我差点就没找到我的卷轴。”
“闭嘴。”商队主人气恼地说:“把它放在更有用的地方吧。”
老巴戟耸了耸肩,一边咕哝着“老了”之类的话一边摇摇晃晃地从自己的袋子里寻找着所谓的施法材料。商队主人不免有些后悔,因为这次任务由他主导(你可以把这当做一种抚慰),所以他有权选择他需要的人,“恶刺”公会中既不缺少法师也不缺少术士,甚至还有着几个祭司,但他在考虑再三后,还是选择了老巴戟。老巴戟在公会里的风评并不怎么样。因为他太胆小并且懒惰,他从来不去看那些昂贵的悬赏,只在些无伤大雅的小任务中找活儿干,不是没有高层干部或是首领想要将他除掉,更换又或是别的诸如此类等等等等,问题是他总是能在关键时刻有所表现,而且谋求的也不过是些叮当作响的金币,他的眼睛没有瞄着上位者的椅子,也没有瞄着同辈的次元袋,就算是欺凌那些刚入公会的新手也是偶尔为之(同时也能确保对他有所怨念的新手永远都无法成为老手),所以人人都不太喜欢他但又懒得去对付他,他就这么慢悠悠地在如同无尽深渊般危机重重的“恶刺”里存活了下来,并厚颜不惭地宣称他是公会的元老之一。
商队主人有很多人可以挑选,但他最后还是选择了老巴戟和他的弟子,就因为老巴戟已经过了贪图功劳与意欲谋杀同僚与上司并以此晋升的年纪,他就像是一点奄奄一息的烛火,随时可能化为一缕青烟——就算是谋求到了更高的位置他也坐不了几年,他的外貌也能降低不少人的警惕心,尤其对于那些总是心存善念的人来说,皱纹和白发简直就是一个卓有成效的魅惑法术。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老巴戟固然不会威胁到他,但也不会威胁到他的敌人,该死的,他早就该想到老巴戟是怎么能够活到现在的——这个下作的老家伙根本就是靠着敷衍与拖沓来解决每一个任务的吧!
“找到他们!”商队主人阴沉地命令道——就在他们相互交错的一瞬间,黑发的施法者猛然下坠,与精灵一起消失在了芦苇里,老巴戟向他鞠了一躬,“遵命,我的主人,”他说,一边做出一个古怪的手势。一道火焰凝聚而成的箭矢刺入芦苇中,芦苇迅猛地燃烧起来。
“你的弟子呢?”商队主人问。
“我让他去捕捉那两只毛色艳丽的小鸟了。”老巴戟表面恭顺实则无所谓地回答,他知道他的上司很恼火,但在他做出选择的时候就该想到老巴戟不会是个能干的人。
“是吗,”商队主人用一种不祥的语调说,“我看到那两只小鸟了,很明显,它们可自由的很呢。”
老巴戟煞有其事地顿了顿,就像是他不觉得他的弟子会犯下如此浅显的错误。但事实上,他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意外。老巴戟的弟子所拥有的天赋比他还要好些——他甚至威胁过他的导师,要求收回他们之间的契约,也就是那张导师用以制约弟子的契约——他曾隐晦地告诉过老巴戟,他已经在公会里找到了一个真正的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