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是达诺斯。”
巫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自己的临时同伴,年轻的红龙出乎意料的慷慨,他得到了一个身为龙刺代统领的助手,不过这并不值得高兴,当一只红龙表现的异常仁慈的时候,它可能正在把你与一个死人等同:“我知道你的名字。”曾经的不死者说,他将这个名字在意识中反复地用通用语、龙语、精灵语以及深渊语言念了几次后:“在深渊中这是赤色的意思,”巫妖说:“你继承了魔鬼还是恶魔的血脉?”他转过身注视着达诺斯,达诺斯的身躯和许多盗贼那样,瘦小而精悍,和大部分格瑞纳达人那样有着一张邪恶却富有魅力的面容,这还是他第一次将如此清晰的面容呈现在另一个人面前,他身上可能有着某种用以模糊其本身的魔法用具,巫妖想。
“我只是想我们需要重新认识一下,”达诺斯说,被红龙派遣到黑发龙裔的身边可不是一件好事儿,至少在他离开红龙的帐篷时凯尔门笑的相当幸灾乐祸,看来之前的事情还是激怒了这个心胸狭小的蠢货,很显然,保持中立对凯尔门来说,就是一种背叛和轻蔑:“鉴于我们之后的几天或许不会那么平静。”
“知道吗?”巫妖在宽大的书桌后坐下,双手放在打开的卷轴上:“我一向认为,所谓的平静,或是安宁,又或是有序不是一个格瑞纳达人所想要看到的,我们喜爱混乱,非常喜爱,我们是飓风、暴雨、刀剑和火焰,以及死亡——这是命运的线轴上注定了的一根,谁也没办法给予改变或是纠正。”
“我必须说这是我的错误,殿下,”达诺斯恭顺异常地承认道,他的眼睛在失去伪装后微微渗透出令人心悸的赤色,也许这就是他名字的由来:“我只是想要知道……”
“这是一条危险,可能还会致命的道路,”巫妖说:“而且迎接我们的东西还说不准是什么。”
“既然您知道……”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我们知道,殿下,您深受格瑞第的宠爱,”达诺斯说:“如果您愿意——我有一个情人,她是格瑞第的牧师之一,这次,她也在那几十名牧师之列,而且她也有着自己的……朋友,她们非常愿意为您效力,当然,只需要一点点小小的恩赏,没有什么能够比利益更能够让人保持沉默的了,您说呢?”
“牧师们愿意为我呼唤格瑞第?”
“一场隐秘的祭献,”达诺斯说:“我知道您的手中还有一些奴隶,只要您愿意……”
“我不愿意。”
巫妖的话一下子就将达诺斯接下来的话全都堵截在了喉咙口,黑发的龙裔饶有趣味地瞥了龙刺的代统领一眼,只是一眼,达诺斯的口中就刺痛起来,他继承的恶魔血脉并不多,但有着两个显性遗传,一个是他的眼睛,另外一个就是他的牙齿——他的牙齿在平时以及刻意隐瞒的时候,就和人类的牙齿一样,除了格外细小一些;但若是有需要的时候,鲨鱼一般的三角形锯齿牙就会从牙床中狰狞的生出,瞬间取代那些无害的牙齿——在有些时候,它们给了达诺斯不少帮助,但现在,在面对着一个术士,也有可能是法师的龙裔时,这个变化并不能起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
他竭力控制,但黑发的龙裔投掷在他身上的力量太过沉重,他绷紧了身体,然后抓着椅子,缓慢地跪了下来,免得自己的脊椎骤然折断。
“迷诱魔的牙齿。”巫妖轻声说:“你完全无需如此恐惧,我是说,我认为你的智慧和能力还不至于差到无法脱身——如果只有你。”
“我会被惩罚的。”达诺斯用更低微的声音说:“我承认我不仅仅是为了您,我也是为了我自己,那是一个有去无回的陷阱。”
“无论是什么,”巫妖说:“但你不应该忘记我也是一个格瑞纳达人。我是格瑞第的后裔,并且受到她的宠爱,也就是说,我不能令她蒙羞,不然格瑞第的愤怒会立即一如雷霆般地投掷到我的身上来——就像你之前建议的,我要求牧师们呼唤她,但带给她的既不是胜利,也不是荣耀,更不是任何能够光辉她的事物,而是可笑地拒绝为她的军团和女儿效力,你觉得我们的‘母亲’会怎么想?虽然你身体里属于红龙的那部分是那样的微薄,但你是知道的,对吗?”
“我只是……”
“这可以说是一个无论如何都能保证你得以安然的谎言,我是说,如果格瑞第容忍了我,那么我们都不必离开,如果格瑞第决定收回她的荣宠,那么她的女儿也不必如此麻烦地让我去死。反正你是可以继续蜷缩在牧师的长袍下面享受你的卑劣与狡猾的。”
达诺斯抬起头,他的牙齿已经完全地暴露了出来,他的嘴唇向两侧裂开,眼睛中充满了畏惧与怨恨。
巫妖只是微微一笑:“没错,就是你,”他放在卷轴上的手指轻轻一点:“有件事情也许你不知道,”他说:“我原本是想拒绝这份赏赐的,因为我不想有着累赘也不想从背后刺来的匕首,不过我没想到你的反应会这样快速。所以我觉得,在必然会十分无聊的过程中,有着一个和你一样有趣的同伴也会是件称心如意的美事,所以,我决定了,达诺斯,你有一夜的时间准备,我们在第一缕晨光落在箭塔上时出发。”
“我愿意……”
“什么?”
“我……我愿意为您效力,”达诺斯说:“请您……”
“那么就让我看看你的忠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