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公公此时也很火大,只可惜他连发火的力气都没了。
吃了几碗调养的药又睡了两觉,他也算是能动一动脑子,开口说两句话了。
这个时候,再解释他不是自虐已经没有用处了,但田公公也并未阻止他们在第三日抬着自己进中林县。
因为若是连这件事都阻止,那就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虽然得了皇上的私下交代,但面子上的事情不能露白。
只是田公公做了这么多年的老太监都没遇上过这等经历。
遇上下毒的不少,下泻药的还是第一次。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只是一行人到了中林县城门口,密密麻麻,熙熙攘攘的老百姓全堵在那里一动不动,除了城门处两旁的房顶之外,可谓是堵了个水泄不通。
刑部主事刘三金对此颇有疑惑,其实不仅疑惑,他这一次前来可谓是心惊胆颤。
因为澶州王私下可是让他打探梁大将军的状况,更是要给梁家定上十道死罪,恨不能满门抄斩。
这件事让刘三金很是为难。
原本就是为难,可看着田公公居然宁肯自己给自己下药,也要拖延对梁家下旨的时间,显然,皇上为了颜面是偏颇于梁家的……
对澶州王他惹不起,对皇上,他更惹不起啊。
原本刘三金打算此事找寻个转圜的余地,可惜于统领却不肯放过他。
上一次于统领跟随田公公来传旨,回到京都便被责罚罢免。
脸上被刺个“奴”字,那是非一般的耻辱,气的澶州王暴跳如雷,直接把他摁在地上,狠狠的剜下去一层皮,甚至已经露了骨,才将那耻辱一般的字彻底的毁掉。
但这一次于统领又被澶州王派出来,可谓是戴罪立功,所以他才拼了命也要日夜不停的赶到此地,逼着田公公把旨意颁下。
上一次田公公趾高气扬,这一次于统领耀武扬威,只是刘三金心底仍觉得田公公隐藏的很深,甚至可说深不可测。
事情或许没有想的那么简单。
“都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都让开?”于统领骑在马上,持着马鞭朝前怒喊,“京都颁旨官在此,如若胆敢拦截,皆是死罪!”
“死罪”二字一出,的确有不少人畏惧了,躲躲闪闪的看向身旁的人,但脚步仍旧没有动弹。
没饭吃是死,拦截也是死,左右横竖都是死了,那还不壮了胆子硬气一回?
“这位大人,你们是来给梁家宣旨的?”一个老伯颤颤巍巍的迈步躬身问着,他的声音充满胆怯和颤抖,目光中的期待却格外强烈。
于统领皱紧了眉,极为不耐道:“这种事哪里轮得到你问?滚开!”
老伯躲的慢了些,于统领拿起手中的刀直指过去,“再不滚开,受死!”
这话一出,老伯反而不胆怯了。
横竖是死,那不如现在就了断了算了,反正这一条命也不知能活到什么时候!
只是,被压抑了几十年,辛辛苦苦几十年的穷苦生活让他爆发了心底那份怨懑,反而朝着于统领喊了起来,“滚开滚开,我还想让你们滚开,好端端的能得一口饭吃,你们却还要来抓好心的梁家人,我们这些穷苦人不过问几句,大人说的不是滚就是死,我的命就是贱,就劳您动动手砍死我,我也算不枉活一回了!”
“对,有本事就把我们都砍死!”
“从京都来的大官,你们要是给饭吃,我们就让开路!”
“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层皮,连饭都没得吃了,还要什么气,看,脖子伸给您了,您就砍吧!”
“这年头,到底谁还管老百姓的死活啊,死了算了!”
“砍,把我们都杀了!”
“来啊!”
人群当中,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嚷起来,到最后似乎所有人都在痛诉,已经听不清说的到底是什么了!
于统领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皱紧眉头紧握着刀,他已经开始在思考,要不要真砍两个,把场面控制住!
这些穷泥腿子,不见血就是不害怕,真弄死两个,看谁还敢站出来?
田公公此时在马车里装死,闻声不动,即便不是装死,他的体力也支撑不了出来圆场平事。
更何况,依照田公公对徐若瑾的了解,他有十成的把握,这件事与梁四奶奶脱不开干系,那个女人的身份不是个简单的身份,他又何必出面?
就由着他们闹,他也倒要看看,那个女人能折腾出多么大的风浪来。
田公公不吭声,刘三金看到于统领要动刀可是吓坏了!
他虽然也是刑部的官儿,可刘三金不是一个鲁莽武夫,还是懂得审时度势,看情形做事的。
如今这个场面,只要于统领动刀见了血,百姓们群情激愤真的蜂拥上来,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啊!
这些人不是普通的百姓,而是受灾的难民,根本不是刀子见血能吓唬的住的。
在这个节骨眼儿,只要能活命,规矩就是个屁,官职就是个屁,一切都不如面前那一碗饭了。
刘三金匆匆跑到于统领跟前,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于统领冷哼一声,刘三金则立刻上前,苦口婆心的与众人道:“大家稍安勿躁不要焦急,本官这一次来,的确是为了梁家之事,但皇上已经知晓此地受灾,知府大人也在紧急的调拨粮米,送到灾荒各地,皇上爱民如子,不会不管大家的。”
“那粮米什么时候能到啊?”人群中有人喊。
刘三金噎住,“应该已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