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瑾仍在翻看着澶州王的手书。
她没有想到澶州王自幼长大对朝霞公主有着非比寻常的迷恋。
他嫉妒朝霞公主对涪陵王的厚待;
他远观朝霞公主与众人的和蔼微笑;
他得到长姐的悉心呵护和教习时是那般的兴奋,甚至夜不能寐。
而得知先帝要囚禁朝霞公主并血洗“栖霞宫”时,澶州王对先帝的怨恨更是前所未有,索性将朝霞公主资助他,让他为大魏前朝记录人、事,将改成了秘档室。
他记录的不仅仅是朝堂官员的丰功伟绩,还记录了这些官员收受贿赂和作恶多端。
这却是让徐若瑾震惊无比!
她万万没有想到,澶州王对自己的生母居然是这般迷恋,甚至迷恋到几近变态的程度……
徐若瑾合上手书的最后一页,她静静的思忖许久。
亦或许是自己想的太简单,她本就不是一个简单的母亲,那自己为何要强迫她给与自己简单的母爱?
或许是自己犯下了错,好在这个错还没到不可弥补的程度。
吩咐红杏准备早饭,徐若瑾撂下了手书去看看已经睡醒的小悠悠。
今日乃是大年三十,除夕夜,因太后大丧,街路上虽没能如往年那般张灯结彩,但在百姓的心中,太后的死终归与他们没有太大关系,仍旧欢天喜地迎接过年。
瑜郡主府接连接到各个府邸送来的年礼,徐若瑾并不想见任何人,索性全都交给了方妈妈,让她来代为应酬,而徐若瑾则抱着悠悠坐在屋中静静的望向窗外,仿若平静无波,其实心底惊涛骇浪。
她不想将朝霞公主划在恶人的那一方,可她却不得不佩服生母的情商实在高超。
她可以肯定,澶州王之所以会如此反先帝,甚至险些把夜微言逼下龙位宝座,都有自己生母在背后的影子。
可她就那么渴望看到大魏的分崩离析和破败吗?
徐若瑾不敢肯定朝霞公主那一次谈话是否为意气之争,但她能够肯定的是自己绝对不想。
思绪混乱,徐若瑾吃过早饭便去见了沐阮。
似乎只有闻到药的味道才能够让自己平和下来,沐阮就是药。
大年三十,府内也在忙碌着今日的年夜饭,沐阮却一如往日,仍旧在摆弄着他的药。
今日沐川也在,他与沐靖、甜芽三个人正在听沐阮讲着药性药理,看到徐若瑾突然前来,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立即起身行礼。
“为郡主请安了,先给郡主拜个年!”
“郡主安!”
沐靖最小,直接跪在地上为徐若瑾磕头。
徐若瑾笑着摸摸他的小脑袋瓜,沐阮也从讲学中将思绪抽了回来,“你怎么突然来了?”大年夜,不是应该与梁霄在一起的?
“随意的走走。”徐若瑾敷衍了句,看向沐靖,“晚间想吃点儿什么?师姑让厨娘做给你吃。”
沐靖单纯的舔舔嘴唇,怯懦的看了看沐阮,连连摇头道:“不吃,吃了师傅打,打。”
“打?”徐若瑾一愣,看向沐阮,“你怎么还打孩子?”
“那是因为你肆意调皮,所以才罚你饿一顿。”沐阮不许徐若瑾质疑他身为师父的权威,“满眼红血丝、眼睑发黑,脸色苍白、嘴唇暗红,一夜未睡,你是不想活了?”
“呃……”徐若瑾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脸,“有这么明显?”
沐阮一声冷笑,“也不知你整日都在想什么,明明身子骨就弱,还整日忧国忧民忧过往,就不能傻吃傻睡傻活着?就你这幅样子,再懂医又能如何?”
几个小家伙儿眼见师父如此训斥郡主,皆是傻愣愣的看着,完全都惊呆了!
没想到师父如此厉害……
徐若瑾先是一愣,随后反驳道:“你以为都是你这么没心没肺?若不是在郡主府,你还不是背着药箱四处为人诊脉治病求生活?还有空在这里一本正经的给别人讲课?”
“我……”沐阮没能一时回答的上来,却又被徐若瑾抢了白,“灵阁的新方子你弄出多少了?所有的药材药料都亲自查验过了吗?药的年份够吗?品质好吗?有没有杂陈的泥土充斤两?配上什么样的酒种发挥的效果最佳?储存需要多久?”
“还没写。”沐阮的气焰顿时弱了半分,可在徒弟面前,他还不想丢这份面子,“好歹今日是大年三十,总要给人喘口气的时间吧。”
“你是喘气喘够了,可还有那么多人等着灵阁的酒呢,我拿什么给人家?拿什么赚钱?明明答应好的事情却不快些的做,过年还有道理了?”
徐若瑾的嘴皮子本来就快,一连无数个问题抛过去,让沐阮脑子缓不过来。
“再说,晚间才是除夕夜呢,四爷一早就去上朝了,我也熬夜忙了整晚,你却早早的就给自己找了清闲的理由,你还有理了?”
徐若瑾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就知道你一定会偷懒,幸好我来看一看,否则什么都晚了。”
话音一落,徐若瑾便离开了沐阮的小院,红杏从跟来就没插上话,看到一脸惊呆的沐阮,忍不住捂着嘴,偷笑的跟随徐若瑾离开。
沐阮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挠了挠头,“神经病吧?”
徐若瑾脚步匆匆的离开,其实也有几分心虚。
出了小院见沐阮没有跟上来,她拍拍胸口,豁然的笑个不停。
红杏也跟随着哈哈大乐,“……沐少爷可真是有趣,都被您给说蒙了,临走时您没看到他那副呆愣的模样,哈哈哈,不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