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表姨夫周博才死了,和他那大舅子差不多的时间一块儿挂的,都是正月里,都不能发丧。按照规矩,他也得放在家里捂着,就是把人抬到床上用被子盖着,假装是在睡觉。其实谁都知道,不过,哪个也不想正月就去他家帮忙,还是忙丧事,晦气。
话说知道我们那边已经开始动了丧事后,这边也有点犹豫,要说这怪也挺怪的。这天气五根手指头伸出去半分钟就得给你冻成胡萝卜,这死人照说搁在家里头就跟放冰柜里没两样,一块猪肉丢缸里放一个星期都不会坏的时节,那尸体竟然臭了!
我那表姨夫是栽进粪坑里死的,捞起来的时候硬是用自来水冲了一个小多小时,按理这人死了也算是淹死的,臭难免会有点。但是我那表姨夫据说是七窍都往外冒黄色的水,和粪便那种臭根本不同,非常像是夏天里猪肉腐烂的气味儿,臭不可闻。
家里几个长辈一合计,这么臭下去活人都没法呆了,还是赶紧埋了吧。好在老周家在当地还有几分薄面,说起来这里又都是本家,都是当年周大学士的后裔,谁家都有那么点亲戚关系。托人挨家挨户的说说关系,这事儿也就这么办妥了。
要说正月初三那天晚上,人还在屋子里,外面刚刚油漆做好的棺材才送来,他们村里有个仵作负责入殓。白天的时候几个妇女捂着鼻子把周博才拉进了木桶里浑身上下给洗了一遍,据说还给抹了不少女人家用的雪花膏,只为掩盖那气味儿。
**点的光景,原本打算开棺入殓,哪晓得进屋一看,嘿,尸体不见了踪迹。
这下倒好,明明十几双眼睛都瞅着一个小时前洗得干干净净的尸体被送进屋子的,就一块儿吃个帮忙饭的功夫,尸没了?
要说这事怎么会扯的那么怪呢?
这尸啊,他一身寿衣还没给穿好,过去办丧事的酒席分好几场。出殡后回来那一场算是正酒,之前的几顿就算是帮忙宴,这帮忙宴开始的时候,那个负责穿衣服的人被叫出去喝酒了。他寻思着喝完酒再来也行,于是就给尸体只穿好了裤子,衣服还摆在床头呢。
进屋一瞧,嘿,衣服没了!四下再一问,谁也没进去过啊,难不成这死人自己把衣服给穿跑了,更邪门的还在后头,摆在床边的一双鞋也不知了去向。
这下大家伙儿慌了,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啊!
村子里的青壮年马上就被叫到了一起,几条猎狗被牵进了屋子嗅了气味儿之后夺门而出,那晚刚好下大雪。屋外一串脚印非常奇怪,引起了众人的关注。
那脚印前后交替,但只有半个鞋印,后半部没有,唯独留下了脚掌。
当时有聪明人就先跑回家关好门窗了,不知道的人呢,继续带着电筒火把四下转悠,那些猎狗停在了祠堂跟前狂吠不止。这下可把大家给难住了,这祠堂不是啥时候都能进的,每个月的农历初一、十五,祠堂可以对外开放,让子子孙孙进去烧香祭拜,平时的时候,大门是紧闭的,这是状元村千百年留下的规矩。
钥匙呢,只有一把,在族长那儿,门是锁着的,但是门口确实有脚印。
族长的年纪都八十多了,微微颤颤的在几个老头的搀扶下开门,一口一个“不孝子”的骂着才把门推开一瞧,当场就翻过去了,据说连抽抽的功夫都没有就断了气。
“死了?”查文斌听到这儿皱起了眉头。
那个邻居说道:“可不,当场就没了,老族长本来就有心脏病,看到那场面咋会不被吓死?”
胖子听的津津有味儿,磕着瓜子硬是把耳朵都竖起来了:“咋个?”
那人说这话的时候,连嘴边的胡子都快要翘起来了:“咋个!周博才正在里头站着呢!我是亲眼所见啊,他就站在院子里那个香炉边。老族长倒下的时候我们有个兵民队的小伙儿抬手就是一枪打了过去,正中周博才的胸口这才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