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里面,也是一样的凝重肃静,仿佛里面没人似的。顾芝容偷偷朝里瞄了一眼,见人影绰约,看来宫里的规矩果然比民间来得严厉,那些宫女被训练得走路没有声音,跟鬼似的。
进来的时候,两名仆妇很规矩地驻足停在外头,并没有跟进来。沈妈妈让顾芝容在外间候着,自己进去通报。
顾芝容点头,利用等待的功夫打量了一下四周。
方才她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觉得这里够窄的了,现在看起来,果真如此。
她记得,这个小小的院落是三年前建的,那个时候她要到悬济寺里替母守孝三年,这也是她的母亲苏氏的遗命。明空大师觉得一个姑娘家要在这寺里住上三年,与别的香客一样住在接待客人的厢房里,实在多有不便,于是便命人砌起这个小小的院落,并有围墙围住,也算是比较安全。
这个她当年才住三四个人的小院落,如今要住太后带来的约莫二十个人,也真是太委屈尊贵的太后了。
看她现在所站的这个屋子,相必是一屋两用,既作正厅又做卧房了。
不一会的功夫,沈妈妈便走出来,对顾芝容道:“顾五姑娘,太后要见你,进去吧。”
顾芝容点点头,神色从容,唇边还噙着一缕笑意。一旁在一直观察着她的沈妈妈微微蹙了一下眉头。
要是往昔那些犯了事的姑娘,听说太后召见,早就哭爹喊娘,跪地求饶了。这个顾五姑娘,天资聪颖。当然不可能不知道太后因而会召见她,而她却无一丝惧色,仿若闲庭信步般,倒让沈妈妈愈发看不透了。
一直往内,不过十几步路的功夫,就到了里面,抬头看去。见稍暗的光线里。上首的位置坐着一个雍荣华贵的老妇人。
此时的太后,并没有穿着在正殿进香祈福时那金丝银线织就,光耀夺人的宫袍。而是一身团花锦簇的家居常服,不太夺目,也不显陈旧,恰到好处地把她的太后的气韵烘托出来。
顾芝容倒是觉得。不管太后穿什么,她那眉宇间的凌厉气势就足以将人秒杀。
她上前一步。向太后见礼。
太后摆摆手,算是免了她的见礼,淡声道:“坐吧。”
沈妈妈挪来一张绣花锦凳,顾芝容笑了笑。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
“你就是顾家小五?”太后沉声问道,特别打量了她一下。
顾芝容看向太后,微微一笑:“回太后。小女子正是远宁侯的第五个女儿,名唤芝容。”
太后似乎并无心听她细说。而是问了一句:“你的母亲就是苏倩倩?”
顾芝容先是微微一愣,然后马上明了。她都差点忘了,现在她面对的,可是当今最威仪的太后,有着全天下无孔不入的莲花内卫,知道她的家人又如何?只怕是在她来之前,早就将她的祖宗十八代调查得清清楚楚了吧?
听到母亲的名字,顾芝容想到那个和善却命薄的女人,盈盈一笑:“正是家母。”
太后仿佛是在确认某件事情,听到顾芝容肯定的回答之后,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另起话头:“好了,咱们还是先说说那本书的事情吧。”
“什么书?”顾芝容含笑道,“难道太后召我前来,就是找书的?”
太后对于她的装糊涂,有些不满意,冷哼一声道:“不错,哀家就是向你讨要那本书来了。”
“小女子错拿了太后的东西么?”顾芝容有些茫然,“怎么小女子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一旁的沈妈妈插话道:“顾五姑娘是贵人多忘事,记不起来那也正常,那就让奴婢替顾五姑娘回忆一,纵火案,那本书随之离奇失踪的借出记录没有完全被烧毁,露出一丝蛛丝马迹,那里面正好有姑娘的亲笔签名。”
顾芝容的脑子飞速地运转起来。
不错,那本书的最后借出者是她,但是太子自跟她说起,不要跟任何人提及她借过那本书的时候,她就知道,太子一定把所有的证据都销毁了,但是,还是逃不过太后的那些莲花内卫的眼睛。
看起来,太后的那些莲花内卫着实厉害。
顾芝容决定把糊涂装到底,她乖巧道:“原来太后一直在找那本书啊,那真是小女子的不是了。小女子没有料想到,那本书竟然对太后那么重要。其实,我也不过是一时好奇,偶尔看到那本书,就借来阅阅。没想到,事情真的太不凑巧,我刚把那本书就遭遇了火灾,我还差点被烧死。受此惊吓,我病了约莫半个月,也就把这个事情给忘了,也记不得要把这书还回去。如果太后要的话,那等这一次的围山之困解了之后,我回府拿了那本书,立马给太后送过去。”
太后终于沉不住气:“顾家小五,你真的以为哀家是好糊弄的?”
太后变了脸色,屋里的气氛马上凝滞,有一种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顾芝容只觉心下微凛,只觉得一股寒意自心底缓缓升起。
她面前的这位太后,目光如电,才智更是非常人所能及。如若不然,她又怎么能够凭着一个小小的“答应”的身份,一步一步爬到皇后这个宝座上,成为后宫第一人呢?
自己的这点小心思,在她面前,真是太不自量力了。
意识到情势对自己愈发不利,顾芝容反倒愈加清醒镇定,就好像在前世,面对一位危重患者,不管外面的患者家属如何呼天抢地的哭喊,自己都要保持一点都不能被影响。
现在亦是如此,太后威严如泰山压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