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丁铃铃等候许久,未见下一步的命令,抬起头来,却看见少主略微失神的神情。
失神?她不由怔住,她似乎从未见少主为什么事情失神过,即便是少主生母的亡故,少主也是少有的冷静,有条不紊地处理着夫人的后事,把痛苦深深压抑。
“哦。”少主回过神来,见丁铃铃担忧的目光,不由笑笑,“本座没事,那位顾家五小姐既然那么想到越地去,你就在悬济寺候着,只要她出得了顾府,你带她离开便是。”
丁铃铃应了,正想再说什么,忽地听道少主轻笑一声道:“你的好姐妹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能离得了守卫森严的顾府?本座倒要好好看看,难不成她想把全府的人都毒倒不成?”
丁铃铃的心里掠过一丝诧异,眼风瞟过秦路,见后者的脸上也现出一丝迷茫。
是啊,从不把全天下的女人放在眼里的少主,似乎对一个素昧平生的顾家小姐有点关注过了头。
少主复又低头,细细看了一遍那封信,深沉的目光落在那一行上:……更可叹我的那位好姐妹情比金坚,誓与董郎同生共死,小妹我若能遇到这样的人,今生足矣……”
刹那间,他的目光变得幽深如海,隐隐有波涛翻涌,自鼻冀端处冷哼出声:“情比金坚?同生共死?这世上的女子不为权为利,难道还为了什么,真是笑话!”
话音落处,双掌猛力一抓揉,顷刻间将那张信笺揉成一团,丢弃出去。那个纸团在半空中打了个转,掉在不远处滚了几滚,悄无声息落入云台边处的悬崖,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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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沉香院。
这是一座很好的向阳的院子,院中花木
扶疏,掩映着月洞门,走廊蜿蜒,镂花围墙。一池茂盛的荷花,开得正艳,拥着玲珑秀美的阁楼,阁中四面门窗都敞开着,用细密的竹帘遮掩,时不时的传来一阵阵女子的娇笑声。
阁楼下有丫环守着,听到上面传来的阵阵舒心的笑声,不由微微抿了嘴,知道主子今日心情不错。
二层阁楼上,二夫人一身大红牡丹锦纱,双臂挽着红色的披帛,双臂上抬,捏着一契文书看了又看,笑意自唇边倾泻而出:“我说沁儿,还真有你的,只让我来这一哭二闹的,一张地契便到手了。瞧瞧这地,位置多好啊,转手卖出去肯定能涨好上百两银子。”
二夫人对这张地契显然爱不释手,还凑到唇边亲了一下。
四小姐顾元沁颇有些无奈地望着二夫人:“娘,你就能不能有点出息,只不过一块地而已,就把你乐成这样?”
今日的四小姐一身霞金粉云涛裙和遍地团花簇锦宽袖袍,艳若桃李,美目滟敛,透着一股精明凌厉。
“什么一块地儿,这可比我们名下的那些地产大得多了。”二夫人舍不得地将手中地契放一放,抬眼看着四小姐,疑惑道,“沁儿你说,老太太怎地会这么大方,一出手就赏了我与大房两块这么大的地?”
顾元沁走过来,从二夫人手上拿过地契,折好放入一个漆金匣子,锁好,把钥匙丢给二夫人,方冷咄出声:“老太太会在乎这块地吗?她手里头,比这块地大的就有好几十个呢。”
二夫人眼睛都瞪大了:“你是说,三房的田产?”
顾元沁微微一点头:“娘,你别这么一惊一诧的,三房的那位名下的嫁妆,可比我们想像的多得多了。你只要雇个人随便查查,那数目简直大到令你咋舌。娘,你仔细想想,三房嫁进来的那位是谁?那可是江南首富苏一虎的的独女,苏一虎一生无子,偏偏夫妻俩伉俪情深,绝不纳妾,人到中年方得一女,宠若眼珠子一般。他夫妇俩去世后,便把全部家产留给女儿。那具体是个什么样的数目,怕是我们整个顾府合起来的收入也抵不了人家的十分之一。”
“这么多啊?”二夫人半晌合不拢嘴,“难怪大房那边拼了命的要置容姐儿于死地呢,自回府之日起就开始下手了,原来竟是这么回事。”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四小姐冷哼道,“这世间有谁不喜欢那些黄白之物,不喜欢过荣华富贵的好日子?大房如此,老太太也是如此。”
二夫人大吃一惊,忙去捂顾元沁的嘴:“哎呀,我的好女儿,这饭可以乱吃,这话可不能乱说,怎么无端端的,扯到老太太身上去了?”
四小姐打断二夫人的手,斜睨了她一眼道:“娘,难道你真的不明白?”
“明白什么?”二夫人茫然道。
四小姐看着二夫人,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多年来她在二夫人耳边循循善诱,不曾想还是没能使二夫人开窍:“娘,你只要明白一点,老太太绝不是那种平白无故替人家保管财产的人。”
二夫人怔了一下,有些明白了。
四小姐继续道:“所以,娘,你要摸透老太太的心思,这样才能得到老太太的欢心。老太太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是这顾府里的支柱,底下那么多人看着她做事,她当然不能有太过的偏颇。”说到这,她抿嘴一笑,“如果老太太偏袒我们,大房那边自是不肯。如果老太太偏袒大房,我们也有法子对付,就好比今天,嗯,娘你说是不是?”
昨日老太太明明上了小姑山,事实的真相是明摆着的,但老太太却没有当夜就拿大夫人问责,从这一点上,四小姐就判断出老太太毕竟还是在顾及大夫人背后那个大将军哥哥的面子。所以,她才特地